老李头听着孔宇寰和萧夏的对话,他始终没有发言,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他站起身来,给孔宇寰和萧夏的茶杯又斟满了茶,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看着两人莫名其妙的表情,颇有些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两个受惊了。”
“不,老李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有点多疑。”孔宇寰见事情因自己而起,忙打圆场,这是才想起把录音机关掉。
“不是你多疑。”老李头喝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说:“是我没有和你们说清楚,我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以前从未发生什么人在门口偷窥或偷听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私自入室或偷盗之类的事情。只是这一带的人们都说这山里有鬼,这个北山一直被他们称作鬼山,附近的人很少有晚上来这片山里,或者绕近路穿过此山者。”
一听到鬼,孔宇寰马上来了精神,忙问老李头:“老李头,那有人见过鬼吗?”随后他又打开了录音机。
老李头接着说:“以前这片石山有土壤残留的地方生有几种草药,它们是防风、远志、龙胆、四叶参及关白附子等,这些年挖的都差不多了,曾经有进来采药的人说见过,但是以前我没见过,不过今年开春的一天,我有些肋痛、口苦,就准备到东面找一些龙胆根煎水喝,那天我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找到几根,就决定走远一些。
当我采到所需数量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我摸着高低不平的山路往回走,马上要走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黑影沿着院子的东墙向北走去,那个黑影有时像人一样两腿直立而行,有时又像猪一样四脚着地而爬,我疑窦顿生,以为是小偷,就悄悄追了过去。
可是那个黑影在拐过墙角之后一直向西走去,我在后面就一直悄悄地跟着,因为山石的阻挡,前面那个黑影就时隐时现,我跟了有十来分钟,见那个黑影翻过一座石岗走入下面的坟地,我虽然不怕鬼,但是也不愿在夜晚打扰那些长眠在荒野的灵魂。
就趴在石岗上一直盯着那个黑影,过了一会,那个黑影就在一座坟前消失了,我又继续观看了两三分钟,没有再发现什么就起身回来了。”
老李头停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我就起来了,漫步走在山路上,来到那个坟地挨个看,终于在一个没有石碑的坟前看见一个洞口,那个洞口斜开在坟冢的圆土包的下侧,前面斜放一块石板挡着。
我把石板搬开,只见一个直径约有两尺粗的洞口直入坟冢,洞口的周边被磨得很光滑,里面黑咕隆咚,无声无息。我又把石板按照原样放好,沿原路返回了。”
听到这里,孔宇寰激动得心马上就要丛喉咙里跳出来了,为了寻找关于鬼的故事,自己费尽了心机,以前他多次听人讲过鬼的故事,不过那些都是胡编乱造,没根没蔓,就是把他们写成小说,也是空中楼阁,无血无肉、苍白无力,根本赢不来读者的眼光。
现在机会来了,这片山里到处都是乱坟岗,而且充满离奇色彩,何不以这后山小庙为主脉,辅以老李头的讲述和见闻,进行雕饰和加工,最后形成一部真正的恐怖悬疑小说。
孔宇寰不相信鬼神之说,小说和电影把鬼神之类的事情描述的扑朔迷离,不过是为了弥补人们心理上的空虚,驱除人们心中的烦躁和苦闷。真正的好小说应该起到这样的作用,第一能给读者惊险刺激和满足,第二能启发人们以理性的心态去看待事物的正反两面,面对生活的黑暗和光明。
孔宇寰想到这儿,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他的思维活跃起来,他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于是他又问老李头:“老李头,你怎么看那个黑影和坟冢上的洞口?”
老李头有些后悔,不该把这个黑影的事讲给他们。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那个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常常隐隐作痛,他不敢轻易吐露给外人,他担心会得到报应,虽然对死亡已经漠然,但是他不想他的死法太过恐怖。
在后山居住了十几年,一直安安静静,虽然人们传递鬼怪之说,但是他始终安然无事。眼下他有一种预感,这个黑影将引起事端,可能也和对面的这两个年轻人有关,从此恐怕将有一段不能安生之日。
但是,事已至此,担心也是没有用的。
老李头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我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片坟地,也没有理会那个黑影是人是鬼抑或是动物,因为不管是人还是鬼以及动物,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习性和活动范围,也都拥有自己的一片蓝天。
他们不想被无端的打扰,就像我一样,我有我的圈子,有助于我或者有求于我的人是我这个圈子的群体,也是我们相互往来的原因,如果不是相助相求之事,来到我这里叨扰,我肯定是不欢迎的,甚至会产生敌意以致驱赶。”
老李头因为嗓子沙哑,只好再呷一口茶,以润喉咙,然后接着说:“所以我就以自己之心度他们之腹,没有再去打扰他们,这也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听了老李头的这番话,孔宇寰觉得自惭形秽,老人虽然面容阴冷,却有着一副平和的心态和菩萨的心肠,世间为几利而窥他人之私、为几利而蒙他人之眼的人大而有之,那些疯狂的盗墓者在惊扰亡灵的同时,又取走亡灵生前所钟爱之物,据为己有,并用其换取肮脏的财富,用以满足他们奢靡的欲望。
更有甚者,竟然在活人手中明火执仗的盗取宝物,那些所谓的淘宝者就是这副嘴脸,他们看见某人拥有宝物而不知,就采用蒙骗障眼等瞒天过海、移花接木之术,从那人手中以“合法”的手段获取宝物,最后他们用慧眼识珠吹嘘、炫耀、标榜自己,用暴殄天物去贬低、污蔑、诋毁他人,其心念和盗墓之徒并非两样。
孔宇寰想想自己刚刚产生的那个想法虽然没有打扰他人之意,但起码会伤及老李头的自尊,他不得不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里,然后转头望望始终没有开口的萧夏,他想从萧夏那里得到一点帮助,他见萧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眼发呆,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急忙叫了一声:“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