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芷卉轻蔑地笑了一声，忍不住斜萧夏一眼说：“这儿可不比检察院，你们好几天才难得碰上个‘大客户’；只是公安局就不一样了，掉了针线也来闹事的人不少，杀人抢劫我们要管，拐卖贩毒我们还得管，哪家的哈巴狗走丢了，他们主人家一高兴也来局里排个队申请立案……这不，年末快到了，事情越来越多。”

　　“我才说一句，你犯不着和我掰这么一大通道理……我晓得公安局的事情繁杂琐碎，但是像我们法医这一行，哪个不是抱怨工作乏味的？整天只能对着恶心的东西做研究，连个女人都碰不得……”萧夏忽然住了口，发觉左芷卉的双眼直勾勾扫视着自己。

　　萧夏知道自己说了些不知好歹的话，压根就不被左芷卉放在心上，只是说到最后半句话，她瞪了萧夏一眼。

　　“那这些文件什么时候会放入档案室？”乘早转移话题为上。

　　左芷卉嘟囔着嘴轻声咒骂了萧夏一句，然后绕到萧夏右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打开电脑。她输入公安平台登录信息的时候叫萧夏别偷看，萧夏虽扭头背对她，但旋转的刹那还是瞄到了她在键盘上敲下的九个英文字符和数字。

　　左芷卉告诉萧夏，宁安公安局这个月收到了很多案子，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有人命关天的大案，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跟萧夏说，萧夏坐在一边的确闷得慌就停了，无非是些左芷卉亲自接受的刑事案件。

　　宁安公安局有辖区分配制度，每个人分管不同的区域，左芷卉则恰好是扶着城南方向的。仔细想了想，城南安湾坝以及萧夏父母现在暂住的宝石酒店也在左芷卉管辖范围内，就像和萧夏有关的一切都那啥裸暴露在左芷卉眼下。

　　所有辖区内的异说，对于左芷卉来说，总有一天会公开出来让所有人评述。

　　“你有没有别的什么消息，不论知道多少，也不管真或不真都要尽早告诉我……任何一个线索都很关键。”

　　萧夏正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忽听见左芷卉压低了声音这样对萧夏说，转身便问：“我知道的不都告诉你了么？”

　　左芷卉凑到壁柜前，仔细的去打量上边的每个档案袋，忽然疑惑起来，自问自答说：“这是谁把档案资料弄乱的？安蕾也不整理回原位……”

　　从刚进门萧夏就有了奇怪的感受，原来是壁柜上档案袋凌乱的缘故。这种情况应该是少见的，档案袋的整理规范是公安人员日常工作义务之一，这般胡乱叠成一推仍在那儿确实让人看了心理不舒畅。萧夏仍在原地看着左芷卉，她已经动手整理起来了。

　　“法院技术处那边已经有了结果，你只告诉我萧钰凝已经尸检完毕，那另外一个呢？”

　　左芷卉这句话问的突然，萧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忙问她说的是谁。

　　左芷卉并不言语，右手食指伸出，略微指向门口进来的头一张办公桌。

　　她问的是邱鸿飞。

　　萧夏将视线从邱鸿飞的办公桌上及时的收回来，没打算回答她方才的问题，反问左芷卉一句：“他的位置没人接替了？”

　　“上头一时半会儿的，掉不出行政科这一头的人，所以，现在行政科暂时由我和安蕾两个女流之辈撑着。有时候事情多了，小严姐也会来帮忙整理整理材料……”她说的小严，应该就是萧夏碰见的那位专业开锁的小严了。

　　“女同志不容易，有机会再跟上头反映反映，长期拖着不是个办法，行政科不比其他科室部门……”

　　“呵呵，看来你还挺体谅我们的么。”左芷卉不慌不忙地收拾好整个壁柜的资料，末了竟然发誓要在档案室再上一把锁，她解释说，“办公室人来人往的，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来挤，不是来找我们写材料，就是翻卷宗。一来二去的弄乱了，还得我们自己整理……现在，有两份材料对不上了，诶！真烦！”

　　萧夏望着左芷卉手上左右分别拿着两个档案袋，她两手轻轻一提就把里边的文件全部倒了出来，散了一地。

　　萧夏蹲下来帮她捡，刚刚整理出完整的一份想去做另一份的时候，楼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沸腾了起来，人声嘈杂。萧夏在二楼，刑侦科的门虚掩着尚且能听到楼下的的动静，那一楼现在肯定是吵翻了天的。

　　左芷卉不等萧夏开口，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一楼的喧哗声越发洪亮起来，萧夏仔细听出两个女人对骂的声音，紧接着掺杂进来一个男人喝斥的声音，再然后沉寂了几秒钟，在一个女高音的哀嚎下再次热闹起来。

　　萧夏走了出去，靠在门边，不放过这一次的听觉盛宴。旁边几个办公室里坐着的警察也都纷纷开门下楼，这些人几乎天天都关在办公室里，难得下楼一趟，居然有人抱怨起来。

　　刁民，这是萧夏听到最多的形容词，而不是名词。

　　小严原打算跟他们一去下去的，看到萧夏倚在门上，就拐进了行政科对萧夏说：“诶，你又来了？！”

　　两种语气，萧夏不知道他想说明什么，难道萧夏出现的频率已经多得让人觉得厌烦了？

　　“哦，来交代线索的。”

　　小严朝左芷卉办公室使着眼色，他忽然攥住萧夏的衬衫扣子迫使萧夏低下头凑到他身边，他用力拍了一下萧夏的肩膀，调侃起来：“啧……说什么交代不交代的，你直接说你来泡妞不就得了！我又不是看不出来，你们俩眉来眼去的次数多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反正……都单身的，你追她天经地义！”

　　萧夏不想多做解释，只是耸了耸肩膀无奈说：“我是法医，谁看得上我？你就别开我玩笑了，再说我可就动手揪你老二了，嗯？”萧夏右手故意向下探了探，小严急忙退后一步。

　　他双手死死护住裆部，瞪大了眼睛看萧夏：“想不到你跟猥琐两个字也沾边，我还以为你是吃素的，没想到整日想着帮人开荤？”小严这话里的荤素，大家都懂的，萧夏自然也知道，被他这样说起来，萧夏忽然怔了片刻而后有些不好意思。

　　小严乘萧夏走神的空挡又锤了萧夏一次，萧夏翻身过去抡拳就要打，却被门外的左芷卉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