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夏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了孔宇寰,她正好借孔宇寰调查后山黑影一事,顺便把她在梦中的事情以及邹嘉石是人是鬼的问题摸清。她拿起手机就要给孔宇寰打电话,可是一看时间,她竟然胡思乱想到了午夜,她不太情愿地放下电话。
一阵美妙的音乐从他的身边响起,孔宇寰在朦胧中睁开了眼睛一看,一片白光透过窗帘洒在房中。原来天已大亮,他不知是何时睡着的,更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
他伸手从枕旁拿过手机,见是萧夏打来的电话。
“喂,宇寰啊,我有一个想法,想和你说说。”
“你说吧。”
“不,我要见面和你说。”
孔宇寰心里“嗵嗵”直跳,一阵欣喜漾在脸上。“好吧,我去你的公司。”
“不,我去你那儿,你等我。”
孔宇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是深秋11r早晨六点十分。他赶紧起床,当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听到了敲门声。
萧夏进到房间与孔宇寰打过招呼之后,仔细地打量着房中的设施与布局,房间设施不多,给人清净、简洁之感。
客厅里一对单人沙发和液晶壁挂电视相向而放,卧室里一张双人床和一个橱柜,书房有一张公司常用的大型写字台和一把转椅,写字台上是17寸的液晶显示屏,旁边有一簇玉雕珊瑚,下面放着电脑。
靠墙是一排书橱,里面摆了好多书,有很多名著,古代现代,东方西方,还真不少。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定之后,萧夏开口了。
“看你的精神不好,怎么了?”
孔宇寰不好意思的笑笑,看上去很勉强,他的脸孔发黄,眼窝深陷,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昨夜做了个噩梦。”
萧夏觉得奇怪,前些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说从来不坐噩梦,现在是怎么了。她想笑,但是她止住了,可能是关心的缘故,她的声音更加温柔了。“你不是说从来不做噩梦吗?”
“我以前是从来不做噩梦,可是昨天,不知怎么搞得,我也说不清楚。”
萧夏心想,也许和昨天他探头看那个坟洞有关吧,但是她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改变了话题。
“单身汉为什么准备个双人床?”萧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孔宇寰。
“哦,说不定哪一天有个仙子以身相许,就不用临时抱佛脚去换床了。”孔宇寰说完做了个鬼脸。
“想不到你还挺贫嘴,你一直没有处朋友吗?”
“对。”
“为什么?”
“因为我在等一个梦中人。”
“谁?”
“哦……”孔宇寰犹豫一下,“以后告诉你”他采用了萧夏常用的手法。
萧夏脸上有一种特殊的表情,转瞬就不见了。
孔宇寰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太笨了,多好的机会,话到嘴边却溜了过去,他鼓鼓劲正要补充,萧夏开口了:“你的小说构思好了吗?”
孔宇寰见萧夏改变了话题,也觉得自己有些操之过急,自打高中毕业以后这是第二次见到她,虽然自己暗恋她,可是她又怎么想呢,另外她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善良呢?还是润物细无声更好些吧。
“有了一个框架,尚缺几个人物和很多细节。”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萧夏的表情很诚恳,依然拖着长长的呼吸。
“责无旁贷。”
“我觉得你这个小说还要以北山为主,等你决定去北山蹲点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带着我。”萧夏本来想把昨夜她对邹嘉石的分析和判断和盘托出,但是真正面对孔宇寰的时候却失去了勇气,因为那些关于邹嘉石的事情可能会让孔宇寰感到反感,也因为她的心中有一个很是奢望的念头在慢慢滋生,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孔宇寰见萧夏要和他一起去北山,并用了“蹲点”一词,感觉有点像干部下基层似的,但他心里激动无比,手舞足蹈地庆祝都不足为过,他尽量使自己放松,把口气拉长以平缓自己的心跳,他没有问萧夏究竟是什么原因,或者说他眼下是在强迫自己不要提出问题,他说:“我答应你。”
萧夏紧张得脸都有些涨红了,她打开放在旁边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递到孔宇寰面前,“这是我从邹嘉石的一个笔记本上抄下来的,是他在04年9月份写的,你帮我看看是否包含别的意思。”
孔宇寰接过那张纸展开之后,只见上面是一首诗。
家是一堵墙
曾经的你是那一半,
曾经的我是这一半,
两半和在一起是一堵墙。
它阻挡黑暗又包裹黑暗,
它遮蔽风雨又容纳风雨,
它接收阳光又积蓄热量,
它抵御寒冷又保存温度。
它依靠两颗心相连,
点燃墙内灵魂的光亮,
呵护墙内生命的成长。
没有了你,家是断墙,
没有了我,家是断墙,
它滴过血,流过泪,
剩下一半孤独的承受忧伤,
残缺不全地抗击失望。
那一年年9月20r
萧夏说这是她在搬家时,看到了邹嘉石的几包东西,里面都是一些他几年来的书和笔记本,他略微翻看了一下那些笔记本,每个本子上都有些文字,多半集中在前面和后面,内容有朋友的联系方法,还有一些随笔等。她想把这些东西扔掉,因为这些东西代表了耻辱,让她憎恨。可是她又一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忠奸分据,善恶共存,良莠一体,黑白同生的舞台,连诸多名人都要三七开、四六开,何况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这些东西记录着我们的过去,记录着一段恋情一段婚姻,我不能容忍邹嘉石的过失,难道我连这些没有生命、没有思想、寄托着主人精神的东西也不能包容吗?于是她留下了这些东西。
昨天夜里,当萧夏想到邹嘉石可能是幽灵的时候,想给孔宇寰打电话,发现已经是午夜而没有打,她有些睡不着觉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她想起了邹嘉石留下的那些东西。
他起身下床进行翻看,在一个很干净的黑皮笔记本内,看到邹嘉石写了一些短诗,或者是一些顺口溜,其中就有刚才那一首“家是一堵墙”,他觉得这首诗很特别,就特意抄写下来,想让孔宇寰帮助分析一下。
孔宇寰看了半天,心里隐隐地感到不安,这首诗里字字句句隐含了残缺不全的概念,究竟是家的残缺还是灵魂的残缺,他搞不懂,想要对着它评说一下,可是又说不出口。
萧夏见孔宇寰半天没有吭气,就对他说:“留在你这里,慢慢看看,悟出什么再和我说。”说完后她又问了一句:“你小说名字想好了吗?”
“你来之前还没有想好,不过现在想好了。”
“叫什么?”
“断墙。”
“为什么要叫断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