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震惊的云宁宁
夜里。
三更时分,黑暗笼罩。
凌晨空气冰凉湿润,半空中飘着晶莹剔透的雪花,如小小的白羽毛,又似吹落的梨花瓣。
呼呼的寒风吹过三皇殿,大雪纷飞,白风蔽日。
给原本肃穆的殿内增添了一抹灵动。
由于实在睡不着。
饱受了云宁宁一顿折磨的苏信决定出门透透气。
“怎么有这么皮的小屁孩,真不是来故意刁难我苏信?”
踏出房门,苏信边压低嗓音,小声呢喃道,边裹紧了肩膀披着的白色围巾,将毛领贴合下巴。
这样会温暖许多。
“嘎吱~”
回头关紧房门,收手之间,一朵飘渺的雪花悄悄落入苏信手心。
冰冰凉凉。
“好大的雪,倒是比去年的大了些,前段时间,云宁宁还吵着要堆雪人,这下可以堆了。”
他自顾自地仰望道,怔怔的目光眺望远方。
靠近三皇殿旁的松树叶子都掉光了,往上走的台阶一片净白。
早上苏信和云宁宁喝茶的石头桌椅上也遮盖了一层雪花,墙角的水缸染上白衣浓妆。
目光穿过寒冷的雪,恍惚之下,竟不知今夕何年。
“应该。”
“应该有六年了吧。”
“没想到这么久了......”
苏信回过神来,由衷感慨道。
遥想刚进蜀山,他还是尚未入阶的小白,如今都已八阶圆满。
比蜀山掌门的境界都要高出不少。
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怎么不感叹时间流逝之快啊!
想起云宁宁,苏信漆黑的眼眸里隐隐约约闪过一缕温暖。
在这冰冷的雪花里,显得格外温柔。
“唉~居然没成孤寡老人。”
“这云宁宁,虽然屁事多,还话痨,不过......”
“也来蜀山一年了吧。”
苏信在雪天里溜达,脑中还在不停思索。
由于没有动用身体里的魔气,所以整个身体都被雪花覆盖了。
连修长的头发,也染上银白。
当靠近三皇殿后的树林中时,冷不丁,他感到林中有淡淡的灵气波动。
还有脚踩白雪时的咔嚓轻响。
这些都逃不过苏信的感知。
“谁大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苏信打了个哈欠,有点疑惑。
他很少大晚上出门的。
凌晨出门,更是头一回。
悄悄从树林侧边走进去,苏信目光尽头,是一青衣少女。
衣袂飘渺,白雪披头,长剑挥舞之间,撕破周身冷风。
身体娇小,皮肤在雪中更显苍白,银发夹在额头,更觉气质轻盈。
这个人正是云宁宁。
“云宁宁?怎么会是她?”
苏信心中不可思议想到。
要知道,在白天,他很少见云宁宁修炼过。
大多时间,都是苏信带着她玩。
没成想,大晚上的,居然偷偷练剑。
而且看其熟悉的样子,估计是习以为常了。
应该每天晚上都来练习。
“二阶后期,不错了,以十六岁进入二阶可称天骄。”
苏信边看边频频点头,心里对云宁宁有夸耀之意。
没想到,虽然她皮,不过私底下还是很认真的。
夜间的雪不似白昼清冷,而如狂风席卷,刮在脸颊,犹如刀子划过般疼。
云宁宁屏息不发,眼眸如水淡静,在雪中越演越快。
三尺长剑,划开冷气,发出嘶嘶的蛇鸣声。
静静的。
她挺身不动,换了一种剑招,久久伫立。
全身心投入,不带任何分神。
不知过了过久,有可能一年,亦或者一瞬。
待一片六角白雪拂过云宁宁紧闭的睫毛。
就在这时!
她猛地睁开眼帘,眸子里冷光一闪——
“唰~”
云宁宁的脚尖在雪地向前缓迈一寸,手中长剑以迅雷之势向前刺出。
气势如虹。
剑尖轻轻颤抖,隐隐发出剑吟。
然而,剑尖却未命中雪花。
那六角雪朵,在云宁宁不甘心的表情下,缓缓飘零。
她刚在在使用蜀山剑法,轻雪剑。
剑招如雪。
练至巅峰,长剑隐入大雪纷飞,悄无声息夺人性命。
尽管云宁宁练习了半年之久,可这第二层:快剑,始终无法练好。
她却找不出问题所在。
偷偷在夜间练剑,已成为云宁宁的蜀山日常修炼。
“有点不行,看来她还是没掌握诀窍,蛮练只会越来越差。”
远处,苏信见着一幕,心里叹息了一声。
他修炼了顶级剑法万剑堕魔,即使不能轻易使用,但对于一些低级的剑法还是能一眼看出破绽。
更何况。
这轻雪剑苏信还尝试练过。
云宁宁,明显是心急了。
“还是去帮一帮她吧。”
拿定了主意,苏信将头顶围巾裹在额头,再用一小缕魔气隐藏脸颊。
顿时,他的脸变得模糊不清。
更何况此时大雪纷飞,就算面对面说话,都不会看清他是谁。
“咳咳~大晚上的,睡不着觉,不如练练剑好了。”
走到云宁宁不远处,苏信轻声喃喃说道,就好像在和自己说话。
雪花遮住了他一部分脚步声。
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这可把云宁宁吓得打了个哆嗦。
“谁!”
她警惕地问道。
可苏信没有搭理她,他弯下腰,从脚底的雪堆埋藏处,捡起一截断掉的树枝。
“雪可真大啊。”
“这雪似何?”
过了一会,站起身来。
苏信故意用苍老的声音,自问自答道:“撒盐空中差可拟。”
说着,他拿起树枝末尾,手腕轻颤,顺雪而行,缓缓刺出树枝。
动作慢吞吞的,不免有些颓唐之色。
“老人家,你这剑法不行啊,我教你吧?”
见状,尽管看不清眼前之人实际样貌,可云宁宁却依旧开口道。
下一秒,她遥望见那人手中的树枝虚虚幻幻,宛若形成一把破军之剑,气质锋芒毕露。
招式明显是蜀山剑招轻雪剑第一层:慢剑。
看到这,云宁宁明白眼前是位高人,不由得认真观察起来。
“轻雪剑?”云宁宁默念道。
而且,看样子。
这位蜀山前辈应该是在教她练剑。
雪花越刮越大,隔得有些远,云宁宁的眼皮被风吹得酸涩无比,却又不敢稍微闭上。
唯恐剑招片刻流逝,领悟不清。
要知道,能看见真正高人用剑的机会可不多。
等待了许久,云宁宁看见那一身影手颤了一下。
不到一秒......
“不行,雪虽大,可失了神韵。”
还没真正刺出,让云宁宁看见剑招,苏信立即终止道。
这都憋了多长时间了?
空中的雪不像一把盐像什么?
“老人家,您——”
云宁宁刚想开口,远处的身影又动了。
她清晰得听见了那声音。
“未若柳絮因风起。”
“雪如柳絮,飘渺无影。”
“轻,快,瞬。”
“比雪还快,杀意隐藏在雪中,敌人不知我快,不觉我冷,诛杀便在一雪之间。”
苏信缓缓说完,像丢垃圾似的,手中树枝向小树林挥舞一瞬。
“锵!”
手中树枝划破空气,却如冷刀剑碰撞!
慕然。
一股暴风雪从他头顶卷起。
剑气卷起他周围所有大雪。
慢慢天空白雪轰然纷飞,狂暴的雪势吹起云宁宁的青衣。
“唔~这是......”
她的眼眸睁大了,全身汗毛起立,眼底充满震惊。
目光中,被雪做的白光填满。
狂风呼啸,不知何处。
在暴雪中,人便如蝼蚁般渺小。
她远远望间那个人站在暴雪中,脚步不带移动丝毫。
仅仅一剑,云宁宁面前数以百计的陈年古松被拦腰折断,咔嚓咔嚓的声音响彻于耳。
剑光袭人,铺天盖地的杀意都蕴含在这一剑之中。
没有剑,却似剑!
这人手中的一截树枝,就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寒剑。
至少。
云宁宁没有一成把握,能在这剑中活下来!
她见过家里的长辈练剑。
也见过蜀山长老刺剑。
那些五六阶的,实力令人敬仰的长辈挥出的剑,都无这般剑势。
哪有如此恐怖?
“轰隆隆!”
一剑带来的暴风雪不止于此,云宁宁逐渐看不清了。
...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呼吸困难,暴雪才缓缓停息。
“记住了我说的话。”
闻言,云宁宁睁开眼睛,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刚才教她剑招的人早已离去。
目光中,唯有插在她脚下,一根残破的树枝,还有堆积到她膝盖的雪。
以及......
被苏信吐槽过很多次,会阻挡他房间阳光晒太阳不舒服,想要砍掉的松树林。
那松树林,被砍的差不多了。
见状,云宁宁整个人愣住了,美眸瞪大。
寒一道人最喜欢的松树,被拦腰折断了如此之多。
等他三年后闭关回来,她绝对会被大骂一场。
“教我就教我,砍树干什么……”
云宁宁心情复杂。
可偏偏她又有恩于此人,只好把黑锅背好。
细细一回想,云宁宁发觉轻雪剑的剑招就流畅了不少。
她心底里,原本存放有关剑招的疑惑也迎刃而解。
可偏偏要背黑锅......
云宁宁愁得一脚踩在了树枝上。
“嘶~疼疼疼!”
那树枝穿过了她的鞋底,扎在了白皙柔软的脚心。
“我就不该大晚上的练剑。”
云宁宁后悔地哭丧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