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神谷先生。叫我加贺就行。”
面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神谷老师真想说句“你的牙齿可真白啊!”
“具体情况也就是像我所说的那样,一个漂亮女孩利用自己的姿色,从众多受害者那里获得了好处。”
“然后却来投案自首了?”
“没错,就因为这女孩儿,我可忙了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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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听到飞往东京航班的误点播报,里惠放下手中的行李,无奈地摇了摇头。
“您好,请问是后藤里惠小姐么?”
身后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里惠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位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他礼貌地微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除了老家,在这里几乎没有人会叫自己“后藤”了,里惠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问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您,您是?”
“啊,对不起,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警察,叫我加贺就行。”男人从口袋里掏出警察手册,翻到了个人信息那一页。
听见来人自称警察,里惠不免更加惊讶。
“别紧张,里惠小姐,我只需要问你几个问题就可以了,如果方便的话。对了,喝咖啡么?我刚在自动售货机那买的。”加贺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咖啡。
“啊,不用了,警官先生。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嘛?”里惠摇摇手,怯怯地问。
“说到这我就不免抱怨一下了。这么大的机场居然不支持广播寻人,工作人员说什么整个系统会因此超出负荷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就连我说明警察的身份也无济于事。好在我知道你要坐的航班班次,所以才来这边找你的。”
“额……”
“哎呀!跑题了,还是切入正题吧。对了,你认识这个女孩么?”加贺拿出了一张照片。
“幸...幸江!”
“嗯,看来没错了。她是你的朋友,是嘛?”
突然被警察盘问起来,里惠慌张地不知所措:“怎么了,加贺...警官,发生什么事了嘛?”
当加贺叙述完昨晚幸江投案自首的过程后,里惠不禁用手捂住了嘴,这绝对是震惊的表现。
“怎...怎么会这样!”
“她给了我你的照片,还跟我说,你会戴着这条项链。不然刚才我还真不能确定是你啊。”加贺指了指里惠的脖子说,“她还说要抓紧时间了,不然你就飞去东京了。我可是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赶过来了,好在你乘坐的这班飞机居然晚点了,现在时间充裕。”
“不行!我不能走了。加贺警官,幸江现在在哪儿?我得去找她。她被拘留了嘛?求求你,带我去找她吧。”
“这个,她跟我说,她希望你去完成你自己的事,而不是被任何意外所阻碍。虽然我不是很明白是什么意思。”加贺说,“但是,里惠小姐,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也不相信幸江会做出那些事情,就算做了,也是出于某种原因。我很想弄清楚,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才可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我知道了。”里惠的眼眶湿了,她想起昨天……
“这个,给你,里惠姐。”幸江把一个纸袋放在桌上。
里惠打开后,差点吓得坐在地上——里面全是钱,应该有整整500万日元。
“这...你...”这让里惠语无伦次。
“我知道你的事,里惠姐。所以我支持你。还有这个,给你,希望你完成自己的事,然后实现自己的梦想,而不要让任何意外所阻碍你的脚步!”说完,幸江递给里惠一张东西。
是张机票。
是知道自己的心事了嘛,里惠想。
“这些钱,是高见先生给的,就算当是酬谢啦,承蒙这段时间来你给我的照顾。我知道,你要去东京解决问题。而你一直不跟我说,是因为你放不下我,是嘛?”
“我……”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其实今天我也是特别来向你道别的。今天过后,我就要展开新的生活了,就算你不去完成自己的事,我也要离开了!别放不下我,是时候追寻新的人生了!”
“幸江,你……”
“还有,如果你想我的话,请你戴着这条项链。当初高见先生想帮我买的时候,我就是为你挑的。”
里惠觉得幸江变了,真的变了,也许自己是时候可以离开了,她笑了,是很开心地笑,不,其中带着伤感。
“是时候分别了,要听我弹奏一曲嘛?”幸江笑着说。
“真的要弹嘛?我还以为你只是三分钟热度,那吉他你都多久没碰了。”
“你就欣赏吧。”
幸江回卧室拿起了吉他抱在怀里。
一首优美的《旅愁》,是里惠对早乙女幸江这个女孩的最后回忆。
……
“等等,你是说,她给了你500万日元?”加贺惊讶道,“数额如此巨大,你不怀疑么?这钱可能是她从那些男人手里敲诈来的,不是么?”
“她说那钱是高见先生给她的,因为想到她快成为高见太太了,所以也没什么好怀疑的。500万日元对于高见宏之助来说,大概就是普通人眼中的零花钱吧。”
“也就是说,这钱是高见宏之助给她的?听你刚才说“她快要成为高见太太了”,高见先生一直在追求她?”
“是的,他有次甚至追到了……公寓里。我也不知道我高见先生为什么会找到我们住的地方。”里惠本来想说“家”,但又觉得不贴切,那只是合租的房子罢了。
高见先生在追求幸江?加贺记在了本子上。
“说到公寓,你能把住址透露给我么?我问了你那个美丽的朋友,可是她只是说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
“好的,我写给您吧,加贺警官。”里惠一边写下了地址一边说,“不过我今早离开的时候,那里也不剩什么东西了。房东很快会转租给别人。加贺警官,您还期望在那里查出些什么嘛?”
“我也不太抱希望,但值得一试。对了,听你刚才所说,这项链其实是高见先生买给幸江小姐的,是嘛?”
“是的。”里惠下意识地摸了摸项链,低下了头,“我不配戴。”
“不不不,既然幸江小姐送给你的话,那就是你的了。只是,我可以……”
“嗯?”
“我可以拍个照么?别误会,请配合我的工作。”
“好...好吧,没问题。”
里惠摘下项链,加贺用手机拍了几张。
“好了,请戴上吧,恕我直言,这项链真适合你,看上去很漂亮。”
“谢谢。”
“请问,里惠小姐,你就是和她合租嘛?她的家人什么的,关于她的一些情况你了解多少?请务必透露,拜托了。”
“好吧,其实我也不能算很了解。我只知道她父亲和我是一个老家的,因此我们也有了许多共同话题。”
“请问,是哪儿呢?我是说,您老家是住哪儿的?”
“滋贺县,我家在多贺町的一个小村,是个不起眼的地方。”
“没有不起眼的地方,我前几年去那旅游过,你的家乡很美。”
“谢,谢谢您这么说,加贺警官。”
“对了,她父母的名字,你知道吗?知道的话也请务必告诉我,拜托了。”
“额,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说来也是,再亲密的朋友,也没必要互相透露自己父母的名字,加贺心想。
“幸江只说过他父亲是个船员。等等,她母亲么,我想起来了,好像叫羽琴。是的,幸江跟我说起过她小时候的事,她妈妈是老师,以前在城山小学教书。”
“哦?羽琴老师?在城山小学教书,是嘛?”加贺记了下来。
“是的,幸江还说起过,她好像有个奶奶,不过前不久去世了。”里惠皱着眉头努力思索着,“除此之外的话,我实在不清楚了。”
“非常感谢,里惠小姐,刚才你说的那些非常有帮助。对了,说了这么久了,你确定不用来一杯?”加贺这次又拿了一罐咖啡出来,递到里惠面前。
“额...好吧,谢谢。”这次里惠接过了咖啡。也许是觉得口渴了,也许,是觉得眼前的警察特别亲切,这让她盛情难却。
“对了,土屋明雄,这个名字你熟悉嘛?”
“明雄...啊,我想起来了,他是幸江的经理。之前幸江跟我提起过,她去面试做助理,土屋先生应该算是她的上司吧?”
“他也是她的众多受害人中的之一。”
“是...是这样么。”里惠神色黯然,眼眶甚至有些湿润,“我好担心她,加贺警官。”
“你现在的担心是徒劳的,唯有配合我的工作才是对她最大的帮助。”
里惠点了点头。
“对了,昨天她穿的什么衣服?”
“您是指幸江嘛?”
“嗯,是不是穿着礼服,还有高跟鞋,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
“没有...该不会是……”
“嗯?”
“昨夜我早早地休息了,她该不会是趁我睡着然后……”
“事实上是这样,她昨晚的装扮像是刚和某个男人约了见面,这是我的推断。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她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
“嗯。实不相瞒,她昨夜来自首时的状态令我觉得奇怪,甚至可以用“诡异”来形容。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相信这样一个女孩会做出这些事,而口口声声说‘要接受惩罚’的同时,又摆出一副挑衅的态度。”
“加贺警官,你是指...”
“我想问,她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她的行为并不是很正常。”
“这么说的话……”里惠沉默了一会儿,从口中蹦出一个词“车祸”。
“车祸?”
“是的,幸江之前出了车祸,我后来陪她去过医院,她的大脑可能受到了创伤,她患上了失忆症。”
“失忆?”
“是的,从前的事大都不记得了,甚至要靠我帮她回忆,我也是把她曾经讲给我听的事再告诉了她。”
“真是奇怪啊。”加贺摇了摇头,“那么,车祸的具体细节还有时间,你知道么?”
“车祸的细节我不清楚,我也不好问她。时间么,大概是在两个多月前吧,具体哪一天我不记得了。”
“医院。你们去的是哪家医院,是哪个医生给她就诊的?”
“这个,也有关系嘛?”
“我只是想问清楚,这是工作职责。”加贺礼貌地笑了笑,“即使再不起眼的事物,只要和案子有关,我们都会询问。原谅我们做警察的,就是这样,没办法。”
“好吧,是第二医院。就诊的时候幸江说什么也不让我陪她,医生么,医生的名字……”
“实在想不出也不要紧。”加贺看着眉头紧锁努力思索的里惠说。一般人如果不刻意去记根本不可能记住。
“叫...叫...”不行啊,得帮助幸江,里惠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我想起来了,那个医生好像叫中川有熊!”
“你、你能确定吗?”加贺露出吃惊的表情,他本觉得里惠没有可能会回忆起来。
“是的,我记得,中川有熊。”
车祸,两个月前,失忆症,第二医院,中川有熊……加贺记下了这些,不禁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