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冬教授的身份,对他的审讯需要廖局亲自在场,可不巧廖局今天要去参加国家安全信息大会,需要晚一点才回来。肖遥就把冬教授暂时收监,起身向冬晴的审讯室走去。
再见到冬晴,昔日花红争艳,今日物是人非,肖遥从来没想过自己和冬晴会走到今天,上天真的是最大的赢家,他随意的玩笑,人们都不许接受结局的安排。
冬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起伏的胸脯,会让人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死尸。肖遥在冬晴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想和冬晴单独聊聊,所以并没有叫任何人陪审。
冬晴睁开了眼睛,看着肖遥的目光有些复杂。
“怎么,警局没人了吗?为什么是你来审讯我?”冬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和平时的她判若两人。
“不,是我要求亲自审讯你的,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不恨你的理由。”
冬晴哈哈的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就开始哭,两个肩膀不停的颤抖,她拼命地摇着头,眼神中好像有悔意,又好像没有。
“肖遥,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从你第一次主动关心我,我就知道,虽然你每次都极力掩饰自己的感情,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只要你站在我身边,我就能听到你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我本以为,我不可能会爱上你,因为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我喜欢女人,讨厌男人,我有一个陪了我十年的老公,我们是初中同学,我们见到彼此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们两个是一类人,所以我们形影不离,虽然后来去了不同的城市工作,但我们依然会利用每一个假期亲昵在一起,我以为我会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可我万万没想到,对于你的感情竟然比我想象的热烈。那段时间我曾极度的痛苦,我质问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一个男人,我明明是同性恋啊,可我还是无法摆脱自己的内心,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你想的睡不着,我会在无数个梦里梦到你的样子,可真的见到你,我却不能去表达,因为我知道你是正常人,你的爱那么纯洁那么真挚,我根本配不上你。”冬晴渐渐恢复了神色。
“我们的事就当是个梦吧,我不想再提了,虽然我曾经爱过你,但我无法接受利用,你利用我的爱删除了我手机中的重要文件,就凭这一点,就足矣让我很你一辈子。”肖遥并没有因为冬晴的坦白而变得丝毫的温柔,他的话冰冷生硬,他看冬晴的眼神就像面对一个十分陌生的犯罪分子,没有任何交情可言。
面对肖遥的冷漠,冬晴倒也不意外。
“是,是我删除了你手机里的文件,我以为这样你就不会发现真相,可我太天真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之前明明很好,为什么吃饭之前突然对我变了态度,别告诉我你妈妈真的生了病,我不信。”
“没错,我骗了你,因为我在你的床底下发现了你和那个女人的婚纱照,虽然我接触的同性恋不多,但我也明白那张照片的意义,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接着我就查阅了我的手机,在想到你的晚饭,我断定你在饭菜里加了东西。”肖遥一字一句的说着,他希望能在最后一刻让冬晴死的明白。
“好了,不要在纠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了,时间宝贵,说说你和冬教授吧。”肖遥打断了刚要张口的冬晴,他不想再在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肖遥现在关心的只有案件本身。
冬晴无奈的笑了笑,思索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说:“其实我和我爸爸关系并不怎么好,他并不爱我妈妈,我不过是他酒后乱性的产物,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这么多年,他把更多的时间都给了另外一个家。导致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抑郁症自杀了,客观来讲,我很讨厌我的父亲,但没办法,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想抹也抹不掉。”
冬晴的语速很慢,她想多和肖遥待一会,可惜肖遥只顾记录着冬晴说的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冬晴的眼睛里有些很微妙的东西在闪烁。
“你为什么要帮他掩盖杀人的事实?或者说,你是怎么知道凶手就是他的?”
“从我第一次解剖郝文斌的尸体时,我就知道凶手是我父亲了。我在尸体的背面发现一枚袖口,我认得出,那是我爸爸的,上面有一个大写的D,我父亲有洁癖,他的东西都是专属定做,所以我肯定那枚袖口就是我父亲掉的,但当时我还不是十分肯定,所以我晚上专门回了趟家,质问他,我多希望他会反映强烈,告诉我人不是他杀的,但他没有,他很平静,就像再说别人家的事,他说那个学生必须得死,如果我想,我可以去告发他。看着他上楼的背影,我真的快气疯了,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就像当时我妈妈发现他出轨的时候他那种无所谓的表情一样,他笃定我不会去告发他,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冬晴有些激动,她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挣扎了半天没有实现。肖遥想过去安慰她,但他站起来又坐下了,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帮凶!
“后来呢?你怎么去帮他掩饰的?”肖遥冷漠的看着冬晴,冬晴面对肖遥,似乎有些死心了,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再对自己有半点的怜香惜玉,所以也变得有些漠然。
“我纠结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替他去掩饰,毕竟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更改了尸检报告,还编造了神秘物质的谎言,我不知道我拙劣的伎俩什么时候会被你们戳穿,我把我能想到的都做了。”
“那本日记也是你毁的吧?”
“是,当我知道这本日记很有可能记录了死者生前的事时,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死者会把我父亲的名字直接写进去,所以我必须毁了它。我偷听到你和技术科的谈话,知道只要有外力的干扰就会破坏日记的内容,所以我便利用对日记外周进行指纹提取的机会,用液压机强行破坏日记本。”
“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那是两个鲜活的生命啊,她们还没来得及品尝世间的美好,就这么被残忍的杀害,我不想你的本色是这样。”肖遥还是发出了内心的质问。
“良心?我怎么没有痛苦过,我去找过两个孩子的家里人,看到他们生不如死,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我想去补偿,但我发现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这段日子我没有一天能够睡得踏实,我每晚都梦到他们两个手着手,浑身是血,问我为什么要帮着杀人凶手,但我能怎样,如果是你的父亲杀了人,你会亲手送他去监狱吗?”面对冬晴的发问,肖遥沉默了,这个时间,唯独父母亲情让人无法割断。
“但我想你应该知道天网恢恢的道理,犯了错就必须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没有人可以逾越法律。”
“我知道,从我走错的第一步开始,我就知道我早晚有一天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但我别无选择,有些时候明知道是错的,你还是要去做,因为他是你爸爸。”
肖遥起身出去了,让一可把冬晴带走。冬晴几乎是用喊的声音:“在抱抱我可以吗!”肖遥只是停了下来,头也没有回,就继续走了,只留下冬晴无力的瘫坐在原地。
肖遥,你知不知道,早在一年前我们就分开了,我早就准备好接受你···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苦练厨艺,你知不知道我的衣柜里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一身睡衣,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那晚是我的第一次······
或许,肖遥永远都听不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