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玉把一张警示的小纸人悄悄塞进了小梦的头发,回到屋中,方印之已经沉沉睡去,被面上一片狼藉。
凉玉也不管那么多,把那床被子踢到床尾,又刺破手指,抹在了被面上,抱了一床被子,在方印之身旁睡下了。
第二天,凉玉是被小梦喊起的,醒来之时,发现方印之已经走了,枕头上有一对小巧的银耳坠。
“姐姐,方公子一早就醒了,看你还在睡着,就直接走了,还嘱咐我要让你多睡会呢。”小梦替凉玉更衣,面上有些促狭,凉玉笑笑,这小丫头性子如此活泼,看来就算沦落风尘,也暂时还未吃什么大苦头了。“啊呀,要是方公子就此看上了姐姐,能赎走姐姐,带姐姐回家做个妾,那姐姐......”话未说完,小梦就自行止住了,这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家,如何会娶一个青楼女子入门呢,自己的嘴也太快了,姐姐刚卖出初夜,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徒增人伤心。
做妾?凉玉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她可以做那方印之的妾来离开这地方,带着小梦一起,远离这江边,远离水鬼,等待小梦的魂体自行修复了,命格就会改变,就再也不会被水鬼缠上了!只是如何能让方印之替她赎身,她要好好谋划一番,
小梦看着凉玉脸上的期望,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转移话题:“姐姐,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拿早饭。”说罢便匆匆出了门。
“小黑!小黑!”凉玉轻唤,不过一会儿,黑猫就出现在房间里,隐隐还有一点油麻鸡的味道。“你去偷吃了?”凉玉轻轻皱眉“你不知道偷盗会损功德吗?”黑猫尾巴一竖,它可太知道这个女人对于功德的执着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是一个客人吃了两口不吃,厨房准备拿去倒掉的。”
“呵呵,我有那么好骗?这是肉,就算是大方的客人不要,厨房的小工能不要?”
“真的真的,他们准备扔了,据说这客人有病,会过人,他留下的东西厨房没人敢吃。”
有病?凉玉敲了敲桌子,一个隐约的计划上了心头。“小黑,交给你个任务......”,耳语一番后,黑猫便匿了身影。
凉玉心里有了计划,这一段时间在方印之来的时候自然是小意柔情。凉玉原在皇帝手里代代相传,后宫妃子如何讨好皇帝的手段不要太熟练,这近一月的红袖添香下来,倒是被方印之引为红颜知己了,即使是不做男女之事,他也喜欢到这小酌两杯,和凉玉说说话,下下棋之类的。
这一日,才将将未正,都还未开业,方印之却来到了凉玉这,眉间不虞,一言不语的坐下,直接饮了两杯酒。
“方郎这是怎么了?”看来是时候了,凉玉捏了捏袖袋里的小香包,不动声色的问道。
“父亲突生了重病,柳州的名医看了个遍,都没什么起色,还说父亲活不过三日,真是一群庸医!”
不仅如此,他才管理家族中的生意,从父亲手中只接过少少的店铺,原本是想做出一番成绩,获得更多的店铺及权力,即使是不能与大哥相比,倒也能使得以后二房不比大房差多少,父亲突发重病,连产业的具体分配也未来得及,若父亲这一走,大哥继承家业,定然不会将手中各大店铺的管家权力分给自己多少。
“生什么病了,怎么来得如此凶险?”凉玉走到方印之身后,伸出手来替方印之按摩着太阳穴,冰凉的手指柔柔的按着头部,方印之一下子觉得轻松起来,心情也平静了不少。近日宅中一直被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只有在凉玉身边才能够获得宁静,若是平常,他肯定动了把人赎了的心思,只是在这时期,若是大哥知道自己还有心思赎个青楼女子.......罢了罢了。
凉玉按摩了一阵,看着方印之舒缓下来的面容,从袖袋中摸出了小香包,道:“方郎。”
“嗯?”
凉玉把小香包往方印之面前一递,“方郎的父亲生了重病,绿芜想替方郎排忧解难,然而绿芜只是一介青楼女子,心有余而力不足,当年绿芜的父亲重病,眼看就要咽气,一个云游的大夫恰巧路过,给了一片参片就离开了,父亲含在舌下一夜,第二天竟恢复了。”
凉玉顿了顿,打开香包,取出一片人参片,淡淡的人参味道散开,只是人参片早已干瘪。“后来遇到旱灾,父母没得办法,只得卖了绿芜。但父亲愧疚,便把这人参片给了我,当作护身符。若不是这人参片,绿芜怕是在父亲重病的时候,就已经被卖了。”
凉玉把人参片又装好,系在了方印之的腰间,“绿芜相信它是个护身的宝贝,它先是护住了父亲的性命,又让绿芜在这风尘之地能遇见方郎,绿芜把它送个方郎,希望方郎的父亲能够痊愈,希望方郎能够永远体健安康。”
若是平时的方印之,自是不会收下这廉价的香包,更何况里面还有别人含过的人参片,他方家什么人参没有,只是此刻,方印之看着凉玉两弯柳眉似蹙非蹙,抬头看着自己的双眸似含千般情谊,已是泪光点点,不由心软道:“好,我手下了。”想了想,又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送给了凉玉,他能佩戴在身的玉佩自然是上等的玉,若是卖了,也够凉玉赎身了,这几日他不会在来这了,想必这花船这几日也要离开柳州了,他倒是真心有几分喜欢绿芜,只可惜有缘无份,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