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已经变成粘人精的季柏舟离开酒吧,原本雾蒙蒙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方景转过身,向后边的季柏舟问道:“烧烤去吗?”
问完,是一片沉默。正当方景以为季柏舟不会回答,准备拽着季柏舟去的时候,季柏舟开口了:“……走吧。地方我挑。”
说着,走到方景的前边,示意方景跟上。
季柏舟带方景来的是一家看上去不怎么样的烧烤店,人却意外很多,看得出来,很多都还是学生。
季柏舟很是熟稔地坐下,对着忙成一团的老板说道:“根叔!我来啦!就跟以前一样就行了!”
“哎哟!是小舟啊!好久没见你了!”从后厨走出来了一个汉子,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长得十分敦厚。一见季柏舟就笑道:“哎哟!带朋友来啦!好嘞!跟原来一样是吧?等着吧!马上就好!”
“谢啦!根叔!”季柏舟扯着嗓子回道。
“哎哟!别客套!”根叔甩了甩袖子,一脸憨厚的脸上带着笑意,又风风火火地走回去了。
看着离开的大叔,方景挑了个位子坐下,帮自己和季柏舟倒了水,问道:“你常来?”
季柏舟点了点头,道:“嗯,常来。以前本来也想和你一起来的,你太忙了。这里根叔的手艺很好,待会儿你好好尝尝。”
“嗯。”方景应了一声,缓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是阻止你去,我就是怕。”
季柏舟拿起杯子的手顿了一顿,“怕什么?”
方景仰头把水喝完,又倒了一杯水,“季柏舟,你还记得你爸爸吗?”
季柏舟动作微微僵硬了几秒,道:“记得。”
“我不知道叔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怀疑,叔叔的死根本是另有原因。你明白吗?”
季柏舟笑了笑,“所以你不想我掺和进来吗?那你呢?你怎么办?你掺和进来就可以吗?”
“我毕竟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了,你大学还没有毕业,你不明白有些人,到底有多可怕。”
“方景,”季柏舟放下水杯,看向方景,说道:“在黑暗的笼罩下,没什么人可以独善其身。包括你,也包括我。”季柏舟指了指方景,又指了指自己。
“我们可以做的,只有尽力在它来临的那一刻,阻止它……”季柏舟说道,“我只是在试图保护你和我。”
“保护的前提是你有这个能力。”方景反驳道:“如果没有驱逐黑暗的能力,不如尽早远离黑暗。”
“可我至少可以在黑暗降临之前,帮你拖延几秒。”季柏舟闭了闭眼睛,“方景,那几秒是我的信仰。”
看着脸色痛苦的季柏舟,方景知道,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他问道:“你坚持?”
季柏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坚持。”
“那么,就不要托我的后腿了。”方景说道。
季柏舟抬起头,看着方景,像是许下了什么承诺似的,缓缓说道:“不会。”永远不会。
两人吃完烧烤,已经是半夜了。
今天的夜,很吝啬,半点星光与月色都不愿流出。正如这雾蒙蒙的天,让人压抑得紧。
“你问到了什么?”在吃完夜宵后的饭后散步中,方景问道。
“当年监狱暴乱时,有两名狱警死亡,正是看守林贺(王国强案凶手)的狱警。轮流值班,但是全部死亡。不觉得很巧合吗?”
“加上林贺也死亡,全部死无对证。”方景凝眉深思,究竟为什么要不辞辛劳地进入监狱杀死那些罪犯呢?
“灭口,或者毁了凶手,做得也算干净利落。现在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处于完全被动中。”
“至少现在,我们都还在暗处。等到我们都在明处了,那就真是一场鏖战了。”方景转向季柏舟,轻轻一笑,道:“现在,先回家休息。”
…………
第二天一早,方景和季柏舟拜访了李副局家。
“方队长怎么一大早到我这儿来了?今天不上班吗?”李国良穿着睡袍,喝着咖啡杯里的咖啡,问道。
方景笑了笑,说道:“这我可不敢。只是有个案子想让副局指点指点。”
“好说好说。什么案子?”李国良放下杯子,靠在沙发背上,看着方景和季柏舟。
方景结果季柏舟手里的照片,放到李国良面前,不顾对面那人看见照片时的惊讶,问道:“听说副局认识这个女孩子?”
李国良一把扯过照片,略显惊慌地看了看周围,揉碎照片,沉声质问道:“怎么回事?一大早给我看死人的照片,多晦气啊!”
方景无声一笑,调出手机里的照片,给李国良看,道:“听说副局和这个女孩子很熟?”
“什么很熟?国良你朋友吗?”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妇人,从眼角的弧度和眉梢的垂影上便能看出她的精明。这妇人,便是李国良的夫人宋子珍。
她出来,先对方景笑了笑,道:“哎哟,是方队长啊,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夫人。”方景笑了一笑回道。
“怎么?今天一大早来找国良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就是有个案子想跟副局探讨一下。”方景乖巧地回答道。
“对对。”李国良在一旁应声,擦了擦手心的汗,对宋子珍说道:“方景找我有事呢,那我先回警局了。”
说完,就想拉着方景离开。
却不想被宋子珍拉住,笑道:“衣服还没有换呢,你想去哪?先进去换衣服。”
“哦!是!是!那我先进去换衣服。方景,你等我会儿啊。等我出来,再跟你谈案子。”李国良手忙脚乱地走进房间,进去之前特地交代了一番,才不放心地去换衣服了。
待他出来,见宋子珍已经不在,才松了一口气。
“夫人有事先出去了。”方景回道。
“现在能和我们说说您和这个女孩子的事情了吗?”季柏舟在一旁问道。
李国良脸上还存着些胆战心惊的后怕,听到这个问题,才回复正常,人模人样道:“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