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尘封已久的档案,方景心里的震颤更甚第一次看到这份档案时。当年之事,他至今仍记得很清楚,他记得那是季柏舟的生日,记得那一天他们看了季柏舟盼了很久的鲸鱼,然而回去之后,季柏舟的家就没了……
十年前的现场整洁的简直不像一个凶杀现场,厨房里的电饭锅里留着即将煮好的米饭,季母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甚至还放着一杯留着余温的清茶。糖糖安稳地躺在床上,小小的脸蛋上除了少了低烧时的红润,两人就好像暂时睡着了一样。
季柏舟回去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他去牵母亲的手,母亲的手里还留着余温,可任他怎么唤都再也叫不醒他的母亲了。
而季柏舟的父亲季翀也在同一天死去,死亡原因是因公殉职。据说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手刹失灵的大型货车碾压,当场死亡。
一天之内,十二岁的季柏舟失去父母,成了一个孤儿。
从此,季柏舟就和方景一家生活在一起。
…………
往事并不如烟。
方景记得,当年的昆城市局并没有重视这个案子,草草地调查了一下,便成了悬案,连像样的证据都没留下多少。
可尽管是悬案,这起案件在浩如烟海的血腥案件之中显得实在不太起眼,这也就导致很大一部分新刑警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案子。
除此之外,方景曾经调阅过季翀的档案,虽然没有什么破绽,但他总觉得实在太巧了,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灭门案——除去恰好出去玩的季柏舟。但或许,是糖糖代替了季柏舟。
仔细一翻,当年的现场照片虽然不多,但是关于现场环境的照片却拍了很多,方景拿起那堆照片,在其中两张上些许停留。
只见季母整理的极其整洁的茶几上,留下了一束花,那看上去是一束风信子。
那束花,当年方景和父亲到的时候还不在。
念及此处,方景拿起手机拨通了化验处的电话,“我是方景。我要确认一下卢哲案的现场有没有找到类似风信子或者其他的花?”
电话对面有些嘈杂。大约两三分钟后,有了回复。
“没有。没有发现任何花。”
听了这话,方景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没了一口气,只说了声:“谢了。”就挂断了电话。
方景闭上眼睛,拧了拧眉心,说了句:“也好。”
……也不知是好在哪里。
既然这样,就很有可能是模仿杀人。
调整好心情,走出办公室,他才发现季柏舟就在办公室门外。
季柏舟一见方景出来,就迎了上去,笑问:“什么时候回家?”
方景看了眼季柏舟,躲开了他的直视,答道:“今天我加班,你自己回家吧。”
季柏舟细看了看方景,展颜一笑,道:“好,那我明天给你带早饭啊。”说完,就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离开了。
方景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没再说话,朝着最近的沈天佑说道:“十分钟后,全体会议室开会。”就径直朝着会议室的方向去了。
他没有看到,已经离开的季柏舟原本坐着的位置上放着一份和他刚才看过的一模一样的档案——是他让吴静复印给兄弟们看的。
而拿起外套坦率离开的季柏舟坐上车,就打上了电话,“赵越,帮我查查十年来全国凶杀案里有没有凶手的作案手法是抽干受害者的血的。”听到对方应声,季柏舟挂断手里的电话。
既然这么享受杀人的艺术,他不信十年了,凶手能憋住。
季柏舟双手交叉放在脖颈后,脑袋靠了上去,眼睛一闭,嘴边勾起一抹微笑,已经十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