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轻快带着华丽的圆舞曲依旧荡漾着,萘荷举起了红酒杯轻轻摇晃,看着里面酒红色的液体滚动如同血浆,却又和血浆不同,顺滑而神秘,深邃而优雅。
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彻底探查这栋别墅的机会。
当前厅内突然传出了尖叫声,萘荷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到喷射的血液洒落在红酒塔上,然后层层叠叠的酒杯被一个扑进去的人影撞到,一时间玻璃的破裂声与惊呼声不绝于耳,所有的红酒混合着玻璃的碎片铺满了地面,并且向四周蔓延开来。
有人死了。
萘荷不动声色的举着酒杯轻呷了一口,然后混在人群中间看向事发的餐区,那具尸体就倒在玻璃碎片的中央,血液与红酒液体混合在了一起,向着地面更广阔的地方铺展。
他趴在那里,却歪斜着头,露出脸来,脸上的血管显现出紫黑色的纹路,一副不正常的死相。
这人怕不是沾了什么凶气很强的阴煞之物,这里到处都是邪俢。不过这个人萘荷之前见过,就是同鬼算子起争执的那位。
“请大家让一让,请让一让,”带着面具的侍者们很快的从二楼出来控制起场面,尽管眼前的事情发生突然,可他们似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拖尸体的拖尸体,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各位请静一静,左厅的拍卖会要开始了,请大家移步左厅。”
趁着现在提前开拍卖会,然后将大厅这里处理了吗?
萘荷看向不远处人群中白衣白面纱的林玄幽和她旁边的龙宸皓,觉得机会来了。
如果没有机会,她就要自己创造机会,如果有机会,她就要借用这个机会。
客人很识趣的没有多问,萘荷从人群中看见了面带笑容的鬼算子,小丑似的唇妆使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疯癫。
他混在人群里,转身往左厅走去,至于眼前的命案是非与他有关系没人关心。邪俢们人人自危,谁会管他人的死活,他们中的大部分反而会打你尸体的主意,想着贪你的钱财。
大厅里的人数正在减少,场面由混乱向着秩序转变,萘荷拦住了一位边缘处的女性侍者,礼貌的问。
“您好,请问洗手间在哪里?刚刚红酒洒到了我的身上,我需要清理一下。”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裙摆。
“真是抱歉,”那位侍者很从容的行礼,然后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楼梯后面左转。”
萘荷歉意的微笑了一下,黯蔷薇轻轻戳了一下地面:“抱歉,我眼睛稍微有些问题,不然也不会带着手杖,现在地面有些混乱,能请你带我过去吗?”
侍者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毕竟在这场邪俢的宴会里,更古怪的要求都有,比如那位吸血鬼打扮的小姐,她要求侍者给她上一杯真正的鲜血,条件是热的,刚放出来的。
“这边请。”
·
人群中,林玄幽微微抬起了头,然后迈开脚步,很平常的也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龙宸皓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身随着人流往左厅走去。
大约五分钟左右,一名女性侍者从洗手间方向走了过来,此时地面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侍者们开始陆续回到原岗位上去,那名女侍者拦住了靠近的一名女侍者。
“之前有位客人去了洗手间一直没有出来,我怕有什么问题,你陪我过去一下。”
于是两位女侍者再次走进洗手间,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带着面具的两名女侍者就重新出来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名女侍者同其他侍者一起返回了二楼。
这些侍者到底是怎样被选进这座别墅的呢?仅仅是花钱雇佣?听说在一些特殊的地方的确可以做到,那是个个城市的阴暗面,黑暗地下交易场所。
萘荷透过侍者的面具观察着这栋别墅的二楼,同样是左右长廊的格局,但与一楼截然不同,它更符合一个别墅的本来面目,而不是一个开化妆舞会的欧洲城堡。。
关键的是,没有肉眼可见的摄像头。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天师聚会的地方不会有监控,邪俢大概也是,一个玩弄超自然的地方如果有摄像头,一旦来了警察,或是发生视频流出的意外,都是一些轰动的大问题。
普通的装潢,甚至,家具略显陈旧。所以说,楼下是新装修了一遍,就为了一个舞会?为了舞会看起来上档次?
萘荷目光没有刻意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没有显现出任何的与众不同。
所有的侍者都在左侧长廊的屋内待命,一共四个房间,她所在的是靠外的第一间,屋内有五名侍者,平时互相间并不言语,训练有素。
也就是说,这所别墅里的侍者最多也就三十名左右,其中武力高的,基本都在楼下站岗。
萘荷耐心等待着,果不奇然,大概过去两分钟,有一名侍者便前来叫人:“下去四个到左厅去。”
楼下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萘荷知道,这是刚刚那具尸体,起尸了。
阴煞之气如此浓郁,不起尸怕是才有问题。
而现在的情况估计是,原有的侍者被调去处理活尸,左厅的秩序就要找人来维持,因为楼下原本的侍者实力明显比这些后来的女侍要强。刚刚那两个女侍者都是直接被她打晕之后贴上了符咒,她们身上携带的也都只有电击棒而已。
不过,下去四个……
萘荷没有动,于是,除了她之外的四个人,包括林玄幽在内,一齐离开了房间。
那么这栋别墅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客人和龙宸皓在左厅,林玄幽即将去往左厅,侍者一部分在应该是后院或哪个特别的房间,一部分在她这里,最后,加上那名不确定的占卜师女士。
萘荷站起了身来,她轻轻掀起了房间床帘的一角向下看去,果不其然,那名活尸和其他侍者在后花园里,而出乎意料的,这栋别墅的女主人,占卜师女士也在。
于是她不敢再多看,急忙收回了视线,然后轻轻的取出了藏在衣服中,提前在洗手间扎好的纸人。
“御纸为令,点石成金,万物有灵,光照太清,急急如侓令,起。”
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就这样出现在房间内,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这些侍者平时也是如此,之间亦没有交流,这个假人在不发生意外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撑很久。
萘荷来到房间门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压动门把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如她所料空无一人。
她轻轻的走出门去,贴着墙壁边缘,借着墙壁与阴影的阻挡往楼下大厅看去,楼梯没有人把守,大厅也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