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愈发昏昏沉沉的疼。
北临迷迷糊糊的想抬起手却发现手好像被捆在柱子上,满身血痕,一动起来生疼,他勉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好像是牢房,一排排的墨黑色柱子上刻着蛟龙的柱子,四周很黑却好像没有尽头,他有些胆怯,轻声张口:“有人吗?”
“北临,是你吗?”
一旁的人听见声音抬起了头,面貌尽毁,有的伤口结了痂,看起来甚是可怕。北临看着他很是害怕,仔细想看清他的脸却总也看不清。只是眉宇之间似有一颗痣。血红色,很是亮眼。
他一直在叫着他,他的名字,可他什么也不回应,只是看着他,忘却了些什么,心头有一些心痛却又有一些莫名。
过了一阵,北临醒了。
他有一副棱角分明的面庞,桃花眸闪闪,唇红齿白,剑眉乌黑,看起来甚是好看,却总让人有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他揉了揉太阳穴,披上墨黑色的云肩下床。在茶桌旁举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有些微微恍神。
今日,他的父君向东荒青丘提亲想为他求得一妻。
青丘婚习也是淳朴只是两人相爱即可,不讲究功名利禄。可正是因为这,北临才愈发头疼。
他对于这些情爱向来不解。
他的三叔为一凡间女子甘愿放弃天族皇子的地位只求为那女子获一仙职,好与她长相厮守。当日,父君大怒,整个朝堂除帝君外皆跪求情。三叔满脸都是眼泪,跪在殿上一遍遍的求情。
事后,他被贬去北荒看守神兽穷奇。
临走时,他曾劝过三叔。他问他:“值吗?”三叔拉着那凡人的手笑着很幸福的说:“北临,三叔觉得很值得,四海八荒第一值得。或许你不明白,觉得三叔是个傻子,不过总有一天,当你爱上一个人,你便懂了。”
“值得便好。”北临转过头,离开。
……
不知过了多久,北临回过神来,天已经亮了。他揉了揉有些发昏的头叫来仙娥为他沐浴更衣。
“殿下,天君吩咐您今日辰时去大殿,说是有要事相告。”
仙娥衣着素白色长衣,蚕丝纱点缀,乌黑及肩的发带着白玉簪子,模样倒也周正,低着头,轻声道。
“知道了,下去吧。”北临走了出去。
这天宫里,人人尽知天君宠爱太子北临。连宫殿也让北临选着住。北临喜欢安静,选了离帝君近的宫殿—汀兰水榭殿。
帝君他老人家也甚是喜欢安静。两人常于九叶菩提下下棋又或是在清心莲旁钓钓鱼,颇有一番岁月静好的诗情画意,只是这样一来,天官里想接近北临的也逐渐死了心。毕竟,帝君的威望也是让人望而生畏。
临近天宫,云雾缭绕,给人以虚幻的感觉。近却,朦胧的雾退去了,几根百丈巨柱巍然耸立,柱子上刻有金色的盘龙图案,就如活物蠢蠢欲动,在柱子上向上盘绕,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来仰天长啸一数。数十根柱子近看,巨殿金光流转,在云雾中散发着金光。
再近却,殿堂里陈设整齐,脚下是白玉的铺设。这尽头处,左侧有一个万年紫香檀木做的方板,上面雕刻着盘旋的龙,绮丽的山川。
靠近,有一股清淡的檀木香,很是好闻。
数万年来帝君他老人家大多数都是以自己舒适为主的躺着或坐在木板上,冷冷的听着看着倒像是一道特殊的风景。
再往上便是几层阶梯,阶梯之上便是天君的君座,万年自成美玉天然打造,刻上盘旋的巨龙,金色的扶手相互呼应,看着便是威严万分。
北临走了进去。低头拱手道:“儿臣拜见天君。”
天君方圆脸,蓄着长长的黑色胡子,头戴束发白玉金冠,着金色绣龙玉袍。他低下头看了北临一眼:“本君亲自为你说下一门婚事,青丘司若。正好两日后,便是本君寿宴,今日你便去邀请那司若和青丘的彦珺上神。”
“是。不过这邀请不应是一月前就提前告知吗?此时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北临有些不解。
“你去便可,不需疑虑太多”天君皱了皱眉,并没有解释。
“好,儿臣今日来还有一事。不知父君可有听说这鲛人族的君主找到了上古凶器炼妖壶。这炼妖壶,可炼化万物,能够造就一切万物,也有惊人之毁坏力量。况且这鲛人族近日躁动不安,想必是预谋已久,不知父君有何看法?”
“本君也已有所耳闻,此时日后再议。”说完,天君挥挥手示意北临。
北临拱手道:“儿臣告退。”
走出殿门许久,直到南天门北临也没有回过神。
心里想着不知父君他又在想些什么,为何这么快让他与那青丘司若相见。北临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快订婚。
虽说他已九万岁,可着实也不用这么急。况且那名义上的妻子也才三万岁,着实太小。
东荒。
正值七月,玉簪花开满了,白洁的似美人头上的玉簪,分外惹人喜爱。山外葱葱郁郁的一片山谷,近看有一片荷花池。
那荷塘开的正旺浓粉色的荷花开的正好迎着这碧蓝的天,满池菏色让人目不暇接。看得北临甚是佩服这种荷的人了。
北临看了许久没有注意到有一衣着墨绿色长衫系着绿色吊坠的小仙缓缓走来。
小仙看着眼前着面容迤逦的少年疑声道:“在下青丘南音,不知公子何人?”
北临回过神,道:“在下天官北临,想邀司若一见。”
“唉,又是一痴情男子,懂了懂了。”南音叹了口气,为小白脸深感可惜。心想:这准又是遭了司九一骗,来求亲的傻小子吧。
说起来,这司九绕实是个红颜祸水。这容貌被四海八荒排为第一,鹅蛋似的脸庞,细长的峨眉下是深情似水的眸子,挺俊的鼻梁,红若樱桃的嘴唇让人看了就想尝,最为点睛的是她眉间有一颗血红的美人痣。看起来就像个玩弄众人的绝色妖姬。
司九倒也是不负众望,的确实有许多男仙在见到她后便死命相追,她也捉弄过一些男仙。因此她常常谎报妹妹的姓名,只为少招惹些桃花债。
这起初南音倒怕真的有人找的是司若,回回禀司若。久而久之司若也厌倦了,因为十之有十在见她之后都会问一句:姑娘是谁?这让她很是不解。不过她的容貌也甚是好看,俘获了一些邀约者的心,不过她年龄尚小,不懂情事。
偶然一次她在一次玩笑中套得了姐姐的话便告诉南音往后要是再有男仙邀见直接去找司九。
北临看着远去的南音,微微有些不解。
狐狸洞里:
“姑姑,姑姑!门外有一公子求见,长相很是好看。”南音进了狐狸洞望着司九微喘着气说。
“嗯?他可有说什么?”司九心里打了个嘀咕:满打满算她已在这狐狸洞呆了半个月有余,整日在外面晒太阳吃野果也没有去招惹他人啊,怎么会是找她的呢?
“没有,只是说让我来找姑姑你,说是要你与他一见,有事相告。看样子倒是很急迫。对,看起来很是急迫。”
南音看着有些迟疑的司九,心里莫莫感叹道:唉,算是救助可怜公子吧。
“好,你先去,我速速就到”司九默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还穿着平日游乐时穿着的灰色纱布长衫,转身去换了件白玉浅色罗裙。乍看起来像是那凡间未出阁女子,眉目如画,额间一点红痣,美的不方物。
当她到时,南音正和那公子闲聊。说是闲聊,那公子却不怎么说话只是听着,偶尔有所回答。
她站着他身后。
他衣着一件雪白的长袍,腰束月白色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块温润的奶色玉佩,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的绑着,额前有几缕碎发被风清吹,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身上有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少年的脸如葵子,姿态闲雅,桃花眼扑闪扑闪,甚是动人。
“你来了,我们去一旁走走吧。我有事对你说。”北临看着美如画卷的少女,微微有些慌乱。
“好。南音,你先去准备午膳吧我有些饿了。”司九笑了笑,轻挥手示意南音离开。
“好,姑姑。”南音有些不忍的看了看北临,似有些同情他会被姑姑哄骗离开。
“好了,你来找我何事?”司九盯着北临,似在回忆在哪里见过他。
“婚事。”北临淡淡的说。
“婚事?”
司九笑了,眉眼明朗却有一丝不解。心里微微惊异,盘算着是不是这少年寻错了人。
“对,就是我父君向青丘提的亲。虽说我此番来是有些冒犯却还是请姑娘放心,我定会娶你为妻。且两日后父君寿宴,还请与彦珺上神同小殿下一并前来。”北临似乎误解了司九的话,似是以为她担心他反悔。
父君?小殿下?
司九迅速理了理杂乱的头绪:明白了,这原来是天族太子北临,哦,原来是妹夫。
司九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北临,嗤着白牙傻傻的笑了笑。她在心中暗自想:阿若,你这夫君且让姐姐帮你试试,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风轻,少女额间的鬓发被轻吹起,像是得到了糖豆的小孩,让人忍不住想揉揉脸颊。
北临盯着司九,出神了片刻,缓过神后说:“殿下若是有空,可否带我在这四周转转,这天宫属实无趣了些,风景也极少。”
“好,不过乡野之地没什么高雅去处还望北临君不要见笑。”司九从袖中拿出一把桃花扇,指若白葱,轻挥开衫抵住鼻尖轻笑。
北临跟着司九走了许久,来到了一片葵花海。
向阳的葵花迎着太阳开着,花盘大大的,金黄色的花瓣映在阳光下很是好看。司九在这葵园中自顾自的转了一圈,挑了个大大的花盘这下来递给北临。
她笑着说:“我素来喜欢看些人间话本,评书,总喜欢嗑一些瓜子解闷,你尝尝,很是好吃。”
“嗯。”北临接过葵花,摸了摸花的叶子。
他想起自己曾听玄女娘娘讲过一些凡间的事,只是当时他觉得那些事过于繁琐且复杂便很不上心。
倒是与他同听的四叔很是喜欢,看来回了九重天应当去了解了解这人间,好有些共同话题。
司九看着北临发现他出神了很久便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笑眯眯地说:“北临,你可觉得我好看?”
“好看。”
北临定了定神,语调平缓,毫无波澜。
“我很是欢喜你。”
司九的脸缓缓靠近少年,少年一时有些发愣。她的脸愈靠愈近,终于差一似就挨到少年。
司九的睫毛很长,目光烔烔少年心颤了几许,头轻轻往后仰,后退几步站稳,静静的盯着她也不言语。
司九嘴角轻扬,认可了少年便不在玩笑,一本正经的说:“你可知我是谁?”
“司若?”少年皱起好看的眉,反问道。
“我?司九。”
司九又拍了拍小孩的头,一副对小孩安慰的样子。
这次轮到北临愣住了。
司九又拉着北临的衣袖说:“这误会也不好解释,不过你这小孩当我妹夫应该甚好。”
北临没再说话只是跟着司九走着,回到了狐狸洞口。
司九又开口:“我去叫司若,你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