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晁的脸隐匿在火光中,火光摇曳,便映着他的脸也忽明忽暗,因着他那句话,更透出丝邪气来。
若真如他所说,这西荒之中的人,并不知自己所处何地,更像是被人放在这里的傀儡,看似行动自如,实则并没有自己的所思所想,那为何他却可以?除非,他也是闯入者。
“我亦是自外界而来。”慕晁的话肯定了二人的猜想。“只是我是这幻境建造之初,自愿前来的。而这里的其他人,却是被这金墟境的主人放进来的。”
“有何不同吗?”
“自然。”慕晁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花锦,方才接着说道:“那些人进来时,都是死人,肉体本应腐烂,神魂应去往生境的死人。”
“怎么会?”凌惊秋惊地险些站起来,他虽未与那些行人接触,可确确实实感知到他们的呼吸和生机,反而是他眼前的那个人,才真正像一个“死人”
“这不过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小把戏罢了,这整个东荒的人,都是他亲手杀的。”慕晁笑着,似乎他口中的杀戮是一场完美的表演一般:“只一瞬之间,数千条性命,尽丧于剑下,再在这些人身死之时,将那一瞬的怨恨,惊恐,还有对于未完成之事的执念封于体内,而后带到这金墟境,让那些人‘重生’。”
凌惊秋听着慕晁轻描淡写地诉说着一场杀戮,忍不住皱了眉,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召出自己佩剑的准备。
而慕晁所说的,这个幻境如何产生,是所有古书上都未曾记载的。
“你们可知这幻境是谁所造?”
“不知。”花锦二人异口同声道。
“是傅清。”
慕晁说完,看着两个小辈依然茫然的表情才想起来,外界已经过了万年了,外头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可能早已是沧海桑田,日换星移。
“看来过了这么久,外头真的是变了天了,若是万年前,提起傅清,傅长明,怕是不会有人不知道的。”
听得傅长明这个名字,凌惊秋才有些想起,曾在《天元纪事》这本书中,记载过一个长明尊者,此人曾是一剑修大家的少主,出生之时便天生异象,本人也根骨绝佳,本应仙途坦荡,可其父亲却在他幼年时被自己的友人所害,满门除了这个长明尊者外皆尽杀绝,虽说全文也不过是半页纸,却写了他一生。
而到最后,即使长明尊者顺利飞升,也并未有记载他曾报过仇。
“可是人称长明尊者?”
“世人确是如此称呼。”
“那这镇中之人,可是,灭他宗门之人的族人?”
“并非。你倒是知晓甚多。”慕晁一笑,接着道:“时间过得久了,我也不大记得了,只是他杀了,那便是该死之人。长明,从不杀无辜。”
花锦有些无语,觉得这人说了跟没说也没什么区别,白浪费自己支棱着耳朵听半天。于是她捡起一根枯枝,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堆,不想再听些浪费感情的白话。
“好了,我该走了。”慕晁起身,凌惊秋也随着站起,可慕晁却不看他,他看着仍是坐着地,认认真真拨弄着火堆的花锦,目光渐渐地变得深沉:“不管你们找什么,记得避开这里的人,最主要的,是快些离开。”
说完,不等二人回应,甚至凌惊秋都来不及对着他行个礼,便看着他转身,而后消失在原地。
“他们这些人,总是爱故弄玄虚。”花锦抬起头看着凌惊秋说着,她拽了拽他的衣摆:“坐着吧,你怎么总是这么讲礼数,累不累呀。”
凌惊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坐了下来。
“刚才慕前辈所说,应当都是真的,若是如此,我们便不能问任何人,只能靠自己去找了,这幻境如此之大,若要想快些找到,怕是有些难。”
“嗯,但既是幻境,就会有可以突破之处,我觉得,这个慕晁,就是我们可以突破之处。”
花锦看着面前的火堆,有些得逞地笑着,笑意越来越深,似是已经找到那信物一般。
“等着吧,他一定,还会来找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