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踏入门,花锦却被定住般停在原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白墙青瓦的宅子已然变成了曾经熟悉的竹屋。甚至院内摆设,都变成了曾经看了千年的模样。
许久,花锦才缓过神,迟疑地迈开步子,缓缓地打量着这一切。看了许久,眼里的泪水越来越多,她略带苦涩的笑了笑。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让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眼中泪水终是再也撑不下去争涌而出。
像是想要确认什么,她猛地转过了身,可看到的,却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只见眼前男子穿着一身祁渊从不会穿的锦衣,拿着一把扇子,有节奏地在手上敲打着,眼睛从上至下将花锦打量了一番,而后状似无害的灿然一笑,便走向一旁的藤椅躺了下来。
“小丫头,果然是你,千年未见了吧,居然长这么大了。”那人边说边打开了扇子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昙华?”花锦有些恼,却也深知此人性情不定,不敢过多的表达不满。
“不错,还记得我这个老人家。”昙华听闻花锦唤出自己的名字,似是心情极好,一下子坐了起来,笑的更加灿烂。“你到魔界来做什么,若是被人发现了你的特别之处,以你现在的法力,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花锦皱了皱眉,并不答话,转身便向身后的屋子走出,只是还未走出两步,身后的人又开了口:“可见过你父亲?”
花锦并未作答,可昙华看着停下了步子的花锦却似是已然知道了答案,猛然站起了身:“我在这儿找了他许久,他竟去了道修地界。他如今在哪儿?”
不似一直漫不经心的语气,昙华的言语了多了点迫切,甚至释放了些许灵力,迫使花锦定在原地不能向前。
可等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听到花锦的声音,花锦是十分不喜欢这个人的,虽然她与昙华仅是在自己幼年时见过几次。初见时因他相貌俊美花锦甚至傻呵呵地想要与他亲近,却被这人一下子弹开,于是这仇怨便结下了。
花锦一直觉得这人脸皮十分之厚,就像他身上那些丑陋的鳞片一样丑又硬,总是强行闯进祁渊的小世界里,似是看不见祁渊满脸的冷漠和自己的咬牙切齿。没人招呼他,他便自带酒肉,就像刚才那样,霸占着祁渊的藤椅,没甚正形的躺在椅子上吃吃喝喝,看着祁渊侍弄花草。无视一旁眼馋的花锦。
原本只是因为这些,倒也不至于讨厌他至此,而是某一日,她与孤鸿与梦境中翱翔天地之时,却陡然在梦境中也见到了这人,他现出真身卧于云端之上,拦在两人前进的路上,虽化了龙身看不出多少情绪,眼睛里却饱含玩味。
“我这天上地下的寻你这么些年都找不到踪迹,竟是来这小丫头梦境里扮演慈父了,孤鸿,你可真有趣。”而后他看向花锦开口:“小丫头,你可知他是谁啊?”
“他是你一直跟祁渊问询的父亲啊。”说完了这句话,昙华就隐去真身,化出了人形,似是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笑话一样,立于云上抚掌大笑。
其实不必他说破,花锦也是知晓的,毕竟自己的那双眼睛,与孤鸿是极像的。可如今被昙华当面说破,她还是惊地定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倒是孤鸿,看着大笑的昙华也化出了人身,接着便瞬间闪至他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袖子,咬着牙怒目而视,可却终究是只字未言。而后,他侧过头,冲着仍是不知该当如何的花锦轻道了一声抱歉,便拎着昙华消失在了原地。
之后,便再未出现过。
花锦甚至是有些恨昙华的,若不是他,或许孤鸿会在之后一直陪在她身边,哪怕不相认。花锦也有些气自己,反应迟钝如斯,若是当时没那么木然,而是叫住他,告诉他不必抱歉,告诉他自己其实喜欢他,也高兴他是自己的父亲,或许他也不会消失。
可终究是没做到。
“你若再不告诉我他在哪里,他可是要死了。”昙华的话将花锦从思绪里扯出来,她猛然抬头看着他,眼中有诸多疑问。昙华见她如此神情,露出些不耐烦来:“还不是因为你,早跟他说了,什么妻子孩子,都是些麻烦罢了,非不听。”说着,抖了抖折扇,便解了花锦身上的禁制。
“你在哪儿碰到他的,他可受伤了?”
“霜月城。”虽并不想与他有多言,可放眼望去这整个人界似乎也只有他能帮上忙了,那个不靠谱的医者,总也不是可靠的样子。“受了伤,很重,似是被魔物控制了。所以我来魔修处寻药。”
听闻此,昙华皱起了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像是被什么惊到一样侧过头看了眼身后,而后一抖折扇,便消失在了原地,只是传音与花锦道:“今夜我来寻你。”
昙华消失的瞬间,竹苑便恢复了原状,花锦面前也陡然出现了一脸震惊的陆思远。
“你,你怎么突然出现了!”因受伤失了血色的脸还有些惨白,猛然出现的花锦更是惊的他脸色更白了一分。本因对着昙华一脸厌恶的花锦甚至神色都未能收回,也是怔愣了片刻方才答话。
“我一直在这儿啊,受了个伤,把眼睛也伤到了?”趁陆思远还未回过神,敛去面上神色,恢复了以往对着他的调侃。果不其然,陆思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随后,又恢复了一脸乖顺的模样开口道:“你可曾受伤?”
“并未。”说着,花锦抬步走向陆思远,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抓住了他的手,像模像样的把起了脉。“嗯,不错,应是好了。”陆思远嘴角抽了抽,将手从花锦手里挣出来,假装并未看到她压根没搭到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