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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长生

我主麒麟 倾国老油条 3630 2024-07-10 13:35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就雷电暴雨。

  麟毓三两下收好晾晒在院子里的药材,就见林璟一身雨水从前院迈进门来,嘴里虽然抱怨着鬼天气,但麟毓分明瞧见客栈底下他的本体偷偷将树根伸出去了些许。

  青山镇终于在炎热的夏季显露出几许凉意来,一眼望去,雨雾朦胧,整个镇子好似披上了一层薄纱,轻盈秀丽得可爱。

  麟毓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终于能凉快几天了!”

  容祈手里幻化出一把青竹色的雨伞,小心的撑在麟毓头顶,替她挡去所有的风雨,叮嘱道:“你如今不比以往,别淋雨,当心着凉!”

  麟毓闻言,将伸出屋檐去接水的手缩回来,扭头冲容祈做鬼脸。

  容祈一时失笑,忍俊不禁的勾起了唇角。

  ————————

  长生回到青山镇的时候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一别数年,当年满是泥泞的小路已经铺满了青石板,原本残破的茅草棚都变成了干净整洁的青瓦房。

  长生站在镇子路口,不自然的抚了抚自己的妇人髻。

  不过短短十年的时间,于她而言,却已是人生最好的年华。

  长生背着身上小小的旧布包袱,终于迈进了镇子。

  她心中记挂阿嬷,不由得脚步匆匆。

  一路行来,往日的乡亲邻里居然都没有认出长生来。

  也是。

  十年前娇嫩如花骨朵一般的长生,不过十年,就衰老得好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妪。

  长生加快了步伐,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茅草棚前停住了脚步。

  周遭都是青瓦白墙,唯有那一处破败的草棚,却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茅草棚没有门,四处布满了灰尘,一看就久无人居住。

  长生心下慌乱,以袖遮面拂去门口的蛛网,两步迈进门去,唤到:“阿嬷!”

  然而四周空空荡荡,只有斑驳的阳光从草缝里透进来,无人回答。

  长生丢掉包袱,里里外外寻找起来:“阿嬷!”

  半晌,隔壁的婶子听见声响,探出头来,一眼瞧见妇人打扮的女人,瞧了半晌,才迟疑的唤道:“长生?”

  在外漂泊数年,作为一个外乡人,受尽旁人冷眼,忽然听见有人如此温柔的唤自己的乳名,不由心下一酸,眼泪就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婶子。”

  已经上了年纪的李婶子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认错,这才出门拉住长生的手,惊喜到:“哎呀!真的是你啊长生!”

  长生哽咽着流泪,好久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婶,婶子,我阿嬷呢?”

  李婶子握着长生的手一顿,叹了口气:“你阿嬷她去年就过世了。”

  虽然早有不好的猜测,然而经过他人这样明了的指出,长生的脑子里还是有一瞬间的空白,呆愣了片刻,长生泪如雨下,声音破碎的哽咽:“阿……阿嬷……”

  李婶子心有不忍,拍了拍长生的手背:“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长生哭得不能自已,语音破碎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婶子又絮絮叨叨到:“你阿嬷一直念叨着你,就盼着你回来,你这一去多少年,连口信也不给你阿嬷捎一个,你刚走的那几年,你阿嬷见天的躲在家里哭,连眼睛都哭坏了……”

  长生更加难过,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说到这里,李婶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斟酌着开口道:“长生,你跟孙家秀才……”

  长生微微一怔,面上露出几分苦涩来:“我已经十来年没有见过他了。”

  当年她随孙秀才上京赶考,途中生了一场病,又怕耽误赶考,便留在了路上那个镇子里,等着孙秀才回来,这一等就是十来年,音讯全无。

  李婶子听长生这么一说,以为长生已经另嫁他人,不由语带气愤:“长生啊,幸好你没嫁给那个孙秀才,那可真不是个东西!”

  长生心里一紧,不由追问:“婶子为何这么说?”

  李婶子朝着地上“呸”了一口,这才说道:“当年你跟孙家秀才一同不见,我们都以为你同孙家秀才约好私奔……”

  说到这里,李婶子似是察觉到不妥,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长生的反应。

  然而长生眉眼冷淡,并无什么特殊反应,李婶子这才接着说下去:“结果没两年,孙家秀才就高中回来了,娶了高门大户的女儿,说要去隔壁县上任当县令!你阿嬷得了消息,去孙家秀才家询问你的去处,结果孙秀才一口咬定,说没有见过你,你说他这不是满嘴喷粪吗?当年你们俩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他老借着由头往你家跑,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啊……”

  长生听着耳边婶子的絮絮叨叨,只觉心口好似破了一个大洞,盛夏的天气,心口却寒风阵阵,冷得刺骨。

  “要不怎么说那孙秀才不是个东西呢!”李婶子忽然提高了声音,语带厌弃:“你阿嬷同他争辩了几句,那孙秀才的高门娘子就出来了,孙秀才可能是惧怕娘子娘家威势,居然说你阿嬷诬告县令,吩咐衙差打断了你阿嬷的腿……”

  “长生,长生你还好吗?”

  李婶子伸手接住几乎晕厥过去的长生,将她扶进家里,伸手连掐几下人中,长生这才缓过神来。

  “我没事,婶子你接着说。”长生接过李婶子递过来的茶,端在手里,并未饮下。

  李婶子叹了口气:“也亏得那孙秀才手下还有个有良心的衙差,打的时候没下死手,等入了夜又偷偷通知了我们这几个邻居,我们这才偷偷将你阿嬷背了回来……”

  听到这里,长生放下手里的茶,起身朝着李婶子伏地一拜:“婶子,你们的大恩大德长生这辈子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你们!”

  李婶子也红了眼眶,抹着眼泪扶起长生:“好孩子,我们知道你是个好的!就是可惜了你阿嬷,到死也没等到你回来……”

  “婶子……”长生忍不住伏在李婶子怀里痛哭起来。

  她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那个人面兽心的孙秀才!

  她阿嬷说得没错,那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郎!

  长生去镇里买了些礼品感谢李婶子,又在李婶子的指引下去了埋葬阿嬷的墓地,细细的打理了一番阿嬷的坟,点上香烛,摆好贡果,又烧了一沓纸钱,还去镇上王石匠那里定制了一个墓碑,这才背着包袱准备去往隔壁县。

  虽然这些年她身处异地他乡,日子过得清苦,可她向来不是懒惰之人,手里也攒下了不少银钱,够她一路的花销。

  上午来的时候晴空万里,下午就雷雨交加。

  长生撑着一把油纸伞,在漫天的雨雾中往隔壁县去了。

  麟毓正同容祈打闹,忽听门口林璟惊奇的叫到:“老板,你看,那个行走的补丹,她好像跟着个女人!”

  自当初麟毓赠给那个快要魂飞魄散的老妇人一粒丹药,她就经常看见那个魂体在青山镇飘来飘去,天天念叨着她的“囡囡”,林璟也知道自家老板送出去一颗补丹的事,肉痛不已,但对方不过一介游魂,补丹吃下去就化了,连要回来都不能,所以后来林璟只要看到那个神志不清的老妪,就“补丹补丹”的叫她,麟毓说了林璟几回,每次都被林璟怨念的眼神逼退,索性就由他去了。

  谁让她那么大方送出去一粒价值不菲的补丹呢!

  她家小账房能不怨念吗!

  麟毓好久没听见林璟这样惊奇的声音,不由好奇的探头看去。

  老妇人魂体莹白,在漫天的雨雾中格外显眼。

  她仍旧是那副呆呆楞楞的模样,口中喃喃着:“囡囡,囡囡。”

  雨雾中确实有个撑伞的女子,身形消瘦,梳了妇人发髻,碎花布的头巾,一身粗布麻衣,背后背了个小包袱,只是一个背影,在雨中的青山镇显得格外的孤寂冷清。

  那人走得很快,不多时就不见了踪影。

  “那魂体看谁都像她的囡囡,那天还跟了我一路,快被烧着了都不知道。”麟毓见那个莹白的魂体飘远,缩回了头,往后院去了。

  长生一路几乎没有停歇,径直来到了孙秀才所在的县城。

  到达县里的时候已经入夜,县衙已经闭户下衙,长生只得就近找了个客栈歇了一晚。

  翌日一早,长生梳洗整齐,背上自己的小包袱去了县衙。

  长生年轻时也生得极美,柳眉杏眼,活泼可人。

  数十年如一日的等待磨平了她的热情,一腔情意在一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渐渐冷却,直至昨日,李婶子一番话让她如坠冰窖,然而心底明明灭灭还是闪烁着一点零星的火苗,似期盼,似不甘,记忆里的孙大哥,那个文质彬彬的孙大哥,真的已经变成李婶子口中那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孙秀才吗?

  等待了十年,或许心里早有一个答案,可她还是不甘,要亲眼见一见自己爱了十年,等了十年的那个人。

  哪怕也许结局不如人意,她也想听他亲口给一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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