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娆嗯了一声，抬眸笑道：“对呀，说起来，我很喜欢皇后的性子。”
“不骄不躁，温婉大方，处事干净利落，一丝不苟，很有大家风范。”
齐霖挑了挑眉，见帝娆眸色真挚不似作假，低低的笑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会对秦臻有那么高的评价，但细细想来，秦臻倒也确实如此。
现在看着，帝娆对秦臻的兴趣，似乎比对他这个帝王还要大。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今日清晨发生的事情，齐霖见她兴趣缺缺，便说要同她对弈，帝娆却不怎么想理他，她还想等齐霖走后再次进入灵宝空间修炼，早日恢复灵力，便也能早日离开这个无聊透顶的后宫。
想到这里，帝娆弯唇笑道：“陛下今日没有奏疏要批吗？”
齐霖听出了其中的几许送客之意，可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今日早朝之时，听了些闲言碎语，齐霖此时心情并不是很好，看着帝娆赏心悦目，能让他暂且忘却朝堂烦忧，奈何帝娆却不怎么想理会他。
而且，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齐霖总觉得，帝娆眸子里那点初见他的陌生和提防都没了，端的是恣意随性，好像从不会害怕这个人间的帝王，到底是借着他的包容有恃无恐，还是真的有那个能力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间的九五之尊，人皇，一时间竟觉得是后者。
帝娆，究竟是什么来历？
下三重人鬼妖三界已经隔离了千百余年，现在的人类忘却了三界混沌的时候，不知晓妖的真实存在，也不怕鬼神，唯独信奉仙界，多得是修真之人。
二重人间，每隔几百年倒也有飞升四重成仙的，信奉仙界的人类还当真不少。
就是没几个人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妖。
说起来，自帝曦和容华隔绝下三界之后，帝娆应当是第一个来到凡间的妖了。
“朕想陪陪你。”齐霖眸色温柔，里面好似蓄了一汪春水，脉脉含情，却压不住眸底的提防和怀疑。
帝娆轻笑一声，妖界数百年的厮杀，登上帝位，她又遇到过多少这样的人呢。
不过，若是齐霖不怀疑自己，那才是真的反常。
话说到这份上了，帝娆自然也不好再推辞，毕竟自己住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若是人皇真的想对付她，任她再怎么能耐，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人间修习仙道的修士并不少，若是让他们知道有妖踏足人间，必然会群起而攻之。
其实依着帝娆的性子，若要伪装，她会选择装成一个仙界误入凡间的修士，奈何她身上的这股妖气，还有天生魅惑的容颜，怎么着都和仙界不太搭边。
和齐霖相对而坐，摆了一盘无常棋，说起来帝娆还当真不会下棋，先前在妖界忙着修行，在重重算计中用铁血手腕打开一条生存之路，偶尔会用水镜观察人间，却从未真的接触过这些人间的物什。
若说妖界的歌舞琴瑟，作画习字，帝娆还略懂一二，下棋，就是真的没什么时间了。
知道帝娆不会对弈之后，齐霖反倒觉得这是个与她亲近的机会，笑容温和，柔声道：“我教你。”
帝娆点了点头，却在拿起黑棋的那一刻脑海中一阵恍惚，好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人教过她对弈，但具体到底是谁，如何教的，好像又记不太清了。
齐霖在一旁声音十分温柔耐心，一点一点的和她讲解着规则。
帝娆落下第一个子，抬眸看着他，忽然就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不该是这个一身明黄色的人皇，人间的帝王。
应该是一个一袭白衣胜雪，恍若谪仙，出尘不染的男子。
见帝娆落子在中间，齐霖手执白棋下在她旁边，一来二去数十下，齐霖忽然觉得，帝娆于对弈一道破有天分。
或是说，她好像学过这些，只是时间太久远了，忘却了。
帝娆俨然没什么印象，照着齐霖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学着。
齐霖是个很好的老师，很耐心也很温柔，可帝娆听着，记着，却总觉得这些话十分熟悉，像是物是人非。
两人下的第一把，齐霖刻意让了她，然后让她赢了。
第二把，齐霖稍稍加大了难度，却也一直没用上真实水准，帝娆学得很快，掌握其中精髓之后，一举抓住了齐霖的破绽。
第三把，第四把，齐霖逐渐不再让她了。
只是偶尔间抬眸看见她额前细碎的发丝下那一颗殷红的朱砂痣，总觉得像是烙在了自己心上一般，眉目如画，眉梢眼角皆是风情，让人心湖久久难以平静。
第五把的时候，齐霖没有让她，却也因为看她一时间的出神，让帝娆用计杀了个片甲不留。
齐霖抬眸轻笑，道：“娆儿好厉害。”
帝娆在兴头上，没有在意齐霖忽然改变的称呼，弯唇凤眸微眯，看着齐霖，“陛下出神了。”
“哦？”齐霖挑眉望着她那一双醉眸，当真是让人几分迷醉，“你的意思是？你胜之不武？”
“并不。”帝娆笑道：“我赢了陛下，靠的是我的本事，不管是手段，还是容貌，都是我的本事。”
“很多事情，只需要一个结果，结果就是，我赢了。”
帝娆声音不大，却莫名的敲击在齐霖心里，让他心绪久久难平。
这个女子的见地，当真是非常人所能及的。
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本就是在这世界上生存的法则，没有人会无比宽容的多看一眼你做了什么，你有多努力，看到的只会是最后做成了没有。
帝娆看着年纪也不大，倒是对这些残酷的现实认识颇为深刻。
齐霖渐渐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
殊不知帝娆是妖帝，活了几百年近千年的那种，多少次妖界濒临灭亡而又力挽狂澜，靠的不只是那一张绝艳的容貌，而是手段。
齐霖纵然优秀，却也不过二十几年的道行，又如何和一只妖相比？
“娆儿。”齐霖伸手将帝娆耳边碎发拨到脑后，见她没有抗拒的意思，眸中逐渐浮现出几分迷醉，“朕若是当真，喜欢上你了，你会为朕停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