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溪镇上,卖早点的商铺前热热闹闹的,早上出工的人陆陆续续都坐在了桌边,或吃着米粉,或嚼着馒头……其间聊几句家常,说几句浑话……
身着紫薇宫道袍的五位道长以中间之人为首,为首之人一头扎眼的白发,浑身透着清冷。
祁严真而立之年就已是一头白发了,当年受了伤之后,直到如今也未痊愈。
这五位道长一走进双溪镇就被人一路瞧着,镇子里的人不常瞧见这么多道长,聚作一团议论纷纷。
晏无言倒是新奇的很,一双眼睛不带停的,左看右看。
晏无言抓了个空档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薛钺,偷偷道:“待会儿我们溜出来吃东西啊。”
晏无言心想,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虽说是个小镇子,比不得那些个热闹的州府,但是小镇也是别有一番风景的。
沿路都是桃、柳树,树干颇为粗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薛钺没有理会,目不斜视地跟着前方的师叔。
晏无言撇嘴,摸了摸自己空荡荡地肚子。为了赶路,几天没吃过热菜了,他的五脏庙呀!想想就心疼。
祁严真率先去了县衙。
他带领的这一支人马昨日里接到了宫里的传信,得知饿鬼逃向了双溪镇,他带着人便往双溪镇赶。
紫薇宫近些年在各州都设有勘察处,恰好昨日勘察处的人又收到了饿鬼出现的信息,于是他们一行人就赶了过来。
县衙内。
县令自是把昨日小道童说的话一一传达给了祁严真。
小道童并未言明此中还有无烬观叛徒一事,只是说了饿鬼虏了郑家大房的人。
县令自是焦急地派人去郑家大房的宅子里探查了一番,得知事情为真,又着人好生安抚了那些人,回来后就紧赶着给州里上报此事。
祁严真听完县令的话,道:“饿鬼之事还望县令大人先不要急着传出去,以免慌乱人心。”
县令拱手道:“下官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已经派人将郑府看管起来,若是道长有什么要问询的,下官这就带道长去郑府。”
祁严真道:“好。”
接着又问道:“不知县令大人可知那位传话之人现在何处?”
县令一愣,他本以为传话的那位小道长就与紫薇宫有关,不然怎么一进来就直言,让他快快写信给州府里的勘察处?
没想到却面前的紫薇宫道长却并不之情,看来那小道童迷惑了他,县令懊恼的摇头,不住地告罪,说:“是下官不力……”
祁严真不做言语,半晌回头对着身后立着的四位弟子说:“我们先去郑府看看。”
众人点头。
郑家大房的宅院原是郑家的祖宅子,县令带着一众人来到了宅子门口。
门口守着的是县里的衙吏,衙吏此时正靠着墙吃着烙饼,一口咬着饼子,一口喝着水,烙饼里裹着肉沫,吃起来香得很。
晏无言看着吞了几次口水,以往他是看都不会看这种吃食的,没想到现在馋得不行。
县令也看到自己的手下正在吃烙饼,对着祁严真,脸色讪讪地说:“下官去给道长开门。”
县令走过去,咳嗽了一声,衙吏这才发现县令过来了,赶忙收起烙饼,拿手抹了一把嘴,拱手道:“县令大人。”
县令撇了一眼这衙吏,虎着脸,道:“开门!”
衙吏拿下腰间的钥匙,插入锁孔中,“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县里率先跨入门,接着对祁严真说:“道长,请进!”
县令毕恭毕敬的将祁严真请入宅院里,边走边说:“那些回来的下人现在就在宅子里,下官派了人守着,道长随下官走便是。”
回来的下人也不过二十来个,县令就让他们先待在一个院子里,方便看管。
县令引着祁严真一行人进了院子,围坐在一起的下人们看见县令大人带着五个人走了进来,具是抬起了头。
接下来就是祁严真一行人挨个问询了。
昨日大难不死见捡了条命回来,众人自是问什么答什么,就怕什么没说出来,反而害了自己。
说得多的连自己祖宗十八代都说了出来。
问了三人,晏无言便听到有些厌了,不过晏无言也不能甩手不干,只得眼神不断地示意薛钺。
薛钺自然是当睁眼瞎,全当看不见。
晏无言气的很,恰巧这次问的人,正是知道大夫人底细之人。
蔡婆子回来后惊惶不定,她是大夫人身边的老人,大夫人的事儿,蔡婆子不敢保证知道十分,但八九分是有的。
大少爷出事以后,一开始大夫人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只想着抓到少夫人,以慰少爷在天之灵,可是至那天大夫人从二房回来后就把所有的下人都赶出了灵堂,自个儿一人待在灵堂,大夫人在灵堂待了有一个时辰才出来,起初蔡婆子以为大夫人是太过伤心了,想要在最后的时间里陪陪大少爷,可是后来蔡婆子发现大夫人笑了,大夫人不再整日哭泣,她还是会常去灵堂,将下人赶走,自己一人待着,但出来的时候,大夫人神色不再悲戚了。
那时候大夫人还派人去了少夫人的娘家,想要少夫人的妹妹抓来给少爷。
招人不容易,她使了好些银子才找到那小尼姑。
她把小尼姑骗下了山,绑回了宅子里。
绑来的那天晚上,她们睡的很沉,睡前夫人还叫人备了酒,夫人那天喝了酒,看起来十分高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大少爷的乳名。服侍大夫人歇息后,她也去睡了,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就被一群怪物围着,那些怪物长的黑黢黢的,脸上就是两个大眼珠子和一张大嘴,嘴里的牙尖利的很,抓着人就一口咬断了脖子……
最后那两个道长和两个年轻的男人救了我们。
晏无言皱眉,问道:“两个年轻的男人?”
蔡婆子并不知道那人是桃参,桃府的掌家人。
蔡婆子点头。
薛钺听了这一席话,想了一会儿,问蔡婆子道:“你能肯定,大夫人那晚很高兴?”
蔡婆子点头,“那日大夫人一直念叨着大少爷的乳名,还说着,快了,快了……”
晏无言暗戳戳地问薛钺“你觉得那大夫人再说什么快了?”
薛钺沉下眼,摇头道:“因该是郑府的大少爷,他快醒了!”
晏无言浑身一激灵,道:“说什么吓人的话,这府里的大公子现在不在灵堂里躺着么!”
郑端的尸身还在灵堂内,无人去埋棺。
现下大夫人已经出事了,就是不知道这二房能否继续办理这丧事了。
薛钺继续说:“能让丧子的大夫人开怀,你觉得有什么事能够做到?无非是她死去的儿子又活了。”
晏无言觉得薛钺说的有几分道理,问道:“那……大夫人那几日一人独自待在灵堂,是与饿鬼有关?”
薛钺说:“十有八九!不过还有些问题我还没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