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性最淫。故与牛交则生麟,与豕交则生象,与马交则生龙马,即妇人遇之,亦有为其所污者。”
——《五杂爼》
进了王家庄,越鸟越想越奇怪,妖精们到了凡间,多的是占山为王、寻洞而居,元圣星怎么挑了这么个地儿?
王家庄是个小城郭,里面左不过百户人家,青华环顾四周,见街面上稀稀拉拉有些零星的买卖,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殿下无需多虑,普贤只说让你我到此来寻,也许我们会在这遇见元圣星,他未必就是住在这里嘛!”
铁匠铺前门大敞,虽然炉火未熄却无人看守,这民居前面是铺面,后面是个小院,二仙径直入内,可那小院里却空无一人。
从院中搭晾的衣物来看,此处应该是一男一女同居,想来应该是铁匠与他的妻室,青华见此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元圣星该不会是贪恋凡尘,到人间做了铁匠吧?别人的坐骑下凡,都是吃人做害,他倒做起营生来了?真不愧是越鸟的坐骑!
这小院不大,一眼看得到头,可别说是元圣星了,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青华眼看院中无人,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就往屋里探。
按说他们这叫私闯民宅,多少是不大体面,可越鸟也实在没办法,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能紧紧地跟着青华去找元圣星。
这民居只有一间主人房和一间柴房,青华四下看了,却连元圣星的一根毛都没找到。他一屁股坐在人家的床铺上,揣了手直琢磨——这普贤该不会是本事不济,算错了吧?再想他之前掐算不准,多半就是这个普贤搞的鬼,普贤安排了这些个女子在此,等的就是他,哪能让他跑了?可现在普贤已经走了,神通想必也收了,既然如此,那他不如再算算。
青华掐指一算,不想竟算到元圣星就在五步之内,只听柴门开了又闭,看来元圣星已经入院了。越鸟脚步飞快,连忙就要出门查看,青华慢了三步紧随其后。然而越鸟刚探出半个身子便突然折返,非但轻手轻脚将那半开的房门掩了,还满脸通红地按住了不明就里的青华。
“殿下……”
“别出声!”越鸟压低了声音叮嘱青华,她面红如血,连耳朵尖都红透了。青华从门缝里望了出去,只看了一眼便瞬间浑身僵硬如遭雷劈——好一对露水的鸳鸯,竟不顾幕天席地,光天化日地做起了这好事!
“帝君别看了。”越鸟背靠着门坐在地上,以手掩面又羞又气,早知如此她就刚才该拦着青华。他们两个私闯民宅撞上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尴尬!
青华不顾仪容一屁股坐在了越鸟身边,他侧过头看着越鸟,缓缓开口悄声说道:“那男子是元圣星化的。”
“啊?”越鸟闻言大惊,连忙趴在门缝上细看,只见那男子颈间带着个项圈,上有龙珠闪烁的宝气,不是元圣星还能是哪个?
方才越鸟听到柴门响动,还有一个妇人说话的声音,那妇人口中下流,直说她那夫婿赌骰子去了,让情郎放心,随即便急吼吼地召唤那男子。可她原以为是他们误打误撞碰上了铁匠夫妇,没成想这男子竟是元圣星化的!
“小王明白了!元圣星是神兽,万不可能私自下界,可帝君给元圣星的那颗龙珠是阳珠,上面都是雄龙阳气。龙本就性好淫,元圣星叫那龙气一熏便发性了,这才会跑下凡!”
听了越鸟的解释,青华又气又臊——别人的坐骑下界,吃人闯祸,妙严宫的坐骑下界,淫人妻子,这要是传出去,九重天都能笑塌三分!可他正在气头上,越鸟却扒在门缝上看这活春宫看个没够,他伸手掰过了越鸟的脸颊,瞪着眼睛咬牙问她:“殿下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出神!”
眼看越鸟被掐住了脸蛋,眼珠却还往门缝那瞟,青华气地发笑——这丫头莫非是爱看这个吗?
“帝君,我就是好奇……”
“殿下好奇什么?本座也有!”
青华气地口不择言,越鸟面生红晕连连摇头,可青华越捏越紧,已经捏到她的牙根了,她只能嘟囔:“不系不系,帝君误会呐,帝君先放开,没法说话呐。”
青华松了手,越鸟边揉腮帮子边解释道:“帝君误会了,小王是不明白,九灵元圣比元圣星道行高多了,可九灵是个半大小子,这元圣星如何是个成年男子?小王是不懂,所以才好奇。”
青华抹了抹袖子,揣着手垂着头,一脸丧气地对越鸟说:“九灵自小就在本座身边,他敬畏本座威仪,所以化身时便是个小童。”
“原来如此。”
越鸟点了点头,这也难怪,管他什么神兽,在青华帝君的仙驾面前哪敢骄矜?若她长在青华身边,化身的时候肯定也会化成个小丫头。
“怎么还没完啊,吵死本座了!”青华抱怨道。
越鸟实在没憋住,噗嗤笑了出来——这不过片刻功夫,如何就能完了,青华帝君六意根绝,反而到有些童稚可爱。
“殿下是笑本座不晓事吗?”青华难得地红了脸,他回想了一下,这事好像确实没那么快。可他一向他不懂这些,在越鸟面前难免露怯,倒应了那人憎狗嫌的仓颉所言。
越鸟连忙道歉:“不是不是!小王……小王失礼了!帝君落地成仙自然不懂这些,小王如何敢取笑帝君?小王是觉得帝君有些孩子气,倒见得帝君心无杂念。”
“难不成你我就这么干等着?”
青华浑身难受,片刻也受不了了,可越鸟也没有主意,只能现想:“那……要么……帝君出去显个圣?”
青华听了这话气地说不出话来,拿手直叨叨越鸟——别的神仙显圣都是水路法场,天大的排场威仪,偏到了他这,叫他在野合的男女面前显圣!别人都是说“孽畜,还不现形”,他怎么说?“孽畜!还不拔出来?”
青华又气又笑,偏偏还不敢出声,直憋得胸口发疼。眼看越鸟笑地花枝烂颤,他心里实在是气不过,便伸手推了越鸟一把,指着她说:“这是殿下的坐骑,要显圣也是殿下去!”
越鸟连连摆手,此刻元圣星与这女子正胶着,元圣星若是骤然见了她,这原本一男一女,只怕就要成了一人一豹。她可以非礼勿视,可元圣星毕竟是兽类,身躯庞大,到时候这妇人不是被生生吓死,就是被活活撕开。
“不行不行!万一元圣星叫小王喝破了行状现出真身,那妇人恐怕是要丧命!”
青华满头急躁,拉着越鸟就要走:“那咱们盾了身形先走吧。”
“万万不可!元圣星在此不知多久,看样子与这妇人是早有往来,这妇人若是有孕,仙胎不能留在凡间,一会儿还得看清楚了。”越鸟皱着眉头说道。
青华垂头丧气心如死灰,看来今天是非要他遇尽了这尴尬事!方才在那尼姑庵里,七个妇人将他围了个热闹!如今他又困在这小屋里,外面是露水鸳鸯,耳边是污言秽语,实在是难堪!
越鸟也实在尴尬,青华帝君一向不染俗尘,岂料今天一染就染了个大的,难怪他生气:“我看差不多了,帝君再忍耐片刻吧。”
“这也能看出来?怎么看出来的?”
青华说着就凑到那门缝上细看,可他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他睁大了眼睛问越鸟:“殿下是怎么看出来的?”
越鸟又是要笑又臊的不行,她面上通红发热,一边拿手直扇风,一边连连摇头——她如何能和青华解释这个?
可越鸟所言非虚,片刻之后,院中传来得那妇人一声高叫,随即陷入沉默,再看时,二人已经穿罢了衣服。青华腾身而起,推门而出,将二人定在当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心里直恨元圣星,可他恨也是白恨,要不是他把龙珠给了元圣星,哪里会有这些破事?真要怪罪,他也只能怪自己。
越鸟连忙打量那妇人,见她腹中果有仙胎,于是便硬着头皮对青华拱手道:“小王不幸言中,这妇人与元圣星珠胎暗结,小王本事不济,还得看帝君神通。”
青华直骂晦气,这元圣星倒是没闲着,竟然是要当爹了!他强压心火,从那妇人腹中取出赤红一丹,拿瓶装了交给了越鸟。越鸟端着小瓶细看,可那仙胎太小,还看不出是什么,倒是让她好奇了。
“元圣星和凡人相合,不知道会生下个什么?”
青华气急败坏,大袖一甩,白眼直翻:“殿下还有心思想这些!还是快审审这元圣星吧,若他还染指了什么别的女子,殿下还得将她们一一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