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地缚灵
天色渐渐沉暗起来,星月暗淡,凄清的风灌入衣领,夜色浓浓,路径难辨。几人的影子影影绰绰的倒映在地上,山间鸟兽发出阵阵咆哮之音。
扶虞念及着突然消失灭踪的尤姎,她有些心不在焉。
燕翀瞧见不远处有一家屋舍,忽明忽暗的灯笼在风中摇晃。
灯笼上贴着红纸,是住宿的字样。
“阿虞,不如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吧。”燕翀提议说。
虽然眼前这个屋舍看着破破烂烂的,但也好过在外面将就一晚。
他们一路策马穿越山间,耳畔鸟兽的叫声始终没有消散过,如果夜宿山间,肯定会沦为妖兽的腹中食。
燕翀快马行至屋舍前,他敲了敲屋舍焦黑的门:“有人吗?”
燕翀奇怪的看着手中的碳黑,这门难不成被人烧焦了?
燕翀等了一会却不见有人来开门,再欲敲门之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一位衣着朴素的老翁从里面伸出头,他面色惨白的僵硬,眼球凹陷,看了他们三人几眼,然后让出一条道出来,声音寒颤沙哑:“进来吧,进来吧。”
三人将马都牵到了后面马厩后,老翁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眼神有欣慰、喜悦、激动。
老翁就站在那里看着几人,他笑着说:“公子回来就好。”
“老翁,什么叫回来就好?”燕翀偏头,不解的问。
他们明明是第一次来这个客栈,怎么会跟眼前这个行止怪异的老翁有联系呢?
月影遍地,树影斑驳,夜风轻拂而过。
老翁骤然变了脸色,他的嘴角抽搐,身上开始出现一团火焰,明晃晃的火焰在他身上灼烧,不过须臾之间,原本还好好站在他们跟前的人突然变成了一具焦尸。
他神情凄绝,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三人。
扶虞想伸出手救他,却根本来不及。
少女慌忙的伸出手,却只抓得住那一片被燃烧的灰烬。
下一刻,天旋地转间,他们又回到了屋舍旁。
已经准备伸出手敲门的燕翀猛的缩回了手。
“是地缚灵。”谢积羽翻身下了马,他将手中的符纸递给两人。
地缚灵顾名思义,即是被束缚在大地上的灵魂,他们多有怨气不化,因而成为恶灵。
一般来说,成为地缚灵的亡魂一般都是生前有很大的愿望、仇恨没有解决,那么死后就会被束缚在这一片土地里,不能逃脱,不能转世。
谢积羽敲了敲被烧的焦黑的门,又如第一次一般等了一会,老翁慢吞吞的前来开了门,他看到眼前站着的两人时,突然睁大的眼眸,目眦尽裂般倒了下去。
那股无名之火又将老翁烧成了黑色焦尸。
白光乍现,他们三人又再次回到了屋舍门口。
“看来只能你去敲门了。”扶虞看着欲哭无泪的燕翀,她无奈的笑了笑说。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扶虞寻声看去,却发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褚宴和陆遥。
他们二人背着包袱,行色匆匆,见到扶虞他们也略有惊讶,褚宴冷着一张脸挤开了在门口的燕翀,抬起手敲了敲屋舍门。
“诶,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武德?”燕翀见褚宴这般盛气凌人的样子,他也没好气道。
老翁前来开门,看到陌生人陆遥和褚宴,不出所料的又自燃成尸了。
几人再次重来,这次陷入循环的还有褚宴和陆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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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地缚灵,我们陷入他的循环了。”褚宴皱着眉头同陆遥说。
真是碰上什么不好,碰上了最难缠的地缚灵。
这个地缚灵怨气很大,一看就是无故枉死,所以一直循环死前发生的事,他们不按照地缚灵的意愿来行事,就会再次循环。
陆遥看向几人,他们应当是已经循环过几次,想必已经有了经验,跟他们一起应当会快些。
陆遥闪着秋眸,楚楚可怜的说:“几位道友,可否一起?”
“好。”谢积羽抬了抬下巴,斜瞥了她一眼。
少年手中拿着一根绿草,此刻正在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一双鹰目里满是萧瑟凉意。
他身上的玄色织金暗纹圆领袍衬得少年不苟言笑,一双凤目狭长,谢积羽腰间挂着的一枚亮色香囊确是他身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香囊上的狸奴活泼可爱,也显得这个冷冰冰的少年柔和了几分。
他在陆遥身上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陌生、危险。
扶虞见谢积羽答应的如此爽快,她有些不悦,却也没说话。
燕翀冷瞥着褚宴,一脚将他踹开,他傲娇道:“不好意思哈,这儿只有我能敲门。”
敲门之后,老翁如先前两次来开了门:“进来吧,进来吧。”
几人又将马拉到马厩,老翁不出意外的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他们这次学聪明了,三人都沉默不语,没有一个人敢同老翁搭话。
“怎么不说话?”老翁压低了声音,他转了转凹陷的眼球,带着几分威胁的说。
“我们感动的说不出话来。”燕翀放下了手中的缰绳,他用袖子擦着眼角,装作哽咽的说。
可不是感动吗,为了进一道门都循环了这么多次。
老翁欣慰的笑了笑,又看向无动于衷的两人。
他眯了眯眼睛,眼神危险。
扶虞立即拿着帕子抽泣起来,潋滟泪光于她眸中婆娑:“唉,好感动啊。”
这下就剩谢积羽没有哭,老翁一步步的逼近谢积羽,他拧眉质问:“你怎么不哭?”
谢积羽冷冷瞥他一眼,目光如剑,扶虞见情况不对,抢先回答说:“呜呜呜呜,他不是故意的,他是脑子烧坏了,所以哭不出来。”
她猜到了谢积羽想干什么,那法子比起他们一步步的陷入循环确实便捷的多,可地缚灵却会灰飞烟灭,消散于天地之间。
地缚灵不会随意攻击人,就算没有按照他的意愿来行事,他也仅是自燃,她并不认为这样的法子是好法子。
被扶虞拉到身后的谢积羽:“……”
他默默贴近了扶虞,收紧了手中黄色的符纸,藏匿起了眼中的杀意。
他不放心陆遥。
谢积羽倒也没反驳扶虞的话,比扶虞高了一个头的玄衣少年乖乖的跟在她后面,他拿着符纸的指节轻弯,没有说话。
“你们二人为什么不哭?”老翁步履蹒跚的走到陆遥和褚宴跟前,逼问道。
陆遥暗骂着这地缚灵事多,面色不显,泪水哗哗的流下,她红着一双秋眸,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看上去十分情真意切。
老翁十分满意陆遥的表现,移开目光,看向了褚宴。
褚宴掐着自己的右手,硬是逼出了几滴泪出来。
“公子,姑娘,都饿了吧?老奴给你们烧饭吃。”老翁笑着安慰他们几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