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这次去的是西面沿海,就是高万海布阵那块地方。
玟京真尊离开琉璃岛之前已经把隐患都解除了,但是琉璃岛这个地方说小也不小,高万海偏偏选这里布阵,总是教人好奇的。
沈瑶在琉璃岛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跟南面沿海的沙滩地质不同,西面有相当一大部分植被繁茂,以灌木藤蔓植物居多,而且,格外潮湿,方圆二三十里都见不到人,算得上人迹罕至了。
动物也没见多少,沈瑶走进一根翠色的藤蔓一看,是一条花色和藤蔓相近的蛇,身体细长,不过胆子好像不大,见到沈瑶就缩回去了,看起来是真的害怕,毕竟动物对危险的感知很多时候是相当敏锐的。
往丛林里面走,真的是寂静无声,时不时看到路边或较完整或残缺的骸骨,可能是当初误入此地被害的人,而不是被献祭的——被献祭的都是在当时就被融入到阵法里去了,连灰都不会留下来。
等绕了丛林一圈,天已经黑了,沈瑶没什么睡意,干脆找了个地方和乌翎一起靠着。
丛林里的大概样子差不多看到了,基本都是蛇虫一类的动物居多,连个蝉鸣都没有,怪森冷的。丛林的河流里流淌的是绿色的液体,很粘稠,底下也没有任何活物的样子。
今天正好是七月十四,七月半是鬼节来着,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喜’。就算这地方本来是正常的,献祭阵法这么多年,现在明显也是不多正常,哪个地方夜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沈瑶和乌翎都没有睡,都是在做其他事情打发时间,等着七月十五的到来。
子时将将过半,丛林里就被绿光环绕,这绿光的颜色和密度分布就和之前看到的河水一样,粘稠怪异。
有些地方绿光还是绿水?总之就是这么个东西,形成了一个个形状奇怪的不知名物种,有那么一个挺像《山海经》里描写的‘刑天’: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其他的几个怪异程度不相上下。
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东西相继走动了起来,方向不一,站定之后,就不再动了。
这时候差不多是丛林中央的一个位置,生起了一个,石头人?还是一个石头上苔藓颇多的石头人,不过这个确确实实有人的基本轮廓,不像其他,沈瑶仔细数了数,七个,那么奇形怪状,除了像‘刑天’的那个,还有一个一半鸟一半人的,不是上下一半,是左右一半那种,就像是从中间被粘起来的一样。
石头人像是刚醒,有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宽大粗糙的手掌抹了一把脸,悠悠地抬起头转了一圈,然后,不意外的,视线停在了沈瑶和乌翎这里。
打量了一会儿后,石头人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因为重量比较大,即使走的比较慢,石头人也走出了一种‘走路带风’的感觉。
虽然石头人走过来,但是沈瑶乌翎都觉得对方没有太大恶意,没有主动进攻,只是戒备。
石头人走过来,弯下腰,一把举起了乌翎,还捏了两下。
乌翎扑棱了两下挣开了,平稳飞到地上。
“这只鸟真黑。”
石头人突然开口说话,声色和粗糙的外表很是不一样,是有些细腻的男声。
石头人很快又说了一句:
“你长得真好看。”
显然,这句是对沈瑶说的,第一句是对乌翎说的,乌翎,原先也没有那么黑,但是结丹之后毛色愈发接近乌鸦的纯黑了。
见这石头人会说话,沈瑶直接问了:
“不知阁下是何人?居于此处。”
沈瑶说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微微打量了一下周围,还有眼前这人:举止神态极为像人,应该是男子,而且举手投足间虽然有些不太灵活,但是这些慢下来的动作很是优雅,动作的角度弧度都是好看的,可见出身应是不差。
石头听到问题,眼眸放空,好像是在回忆,回忆许久之后,才不好意思,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我记不起来了。”边说边挠头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憨,“不过,我好像记得,有人喊我阿海。”
阿海?这里是高万海布阵的地方,阵法没了,出来一个叫阿海的没有完整记忆的石人,要说两者没有关系,鬼才信!
不过,沈瑶又想,如果真是有关系,这个‘阿海’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人是鬼?
看着还在挠头苦思冥想的石人,沈瑶接着试探问下去:
“还记得什么吗?比如,姓氏?宗门?家人父母?”
结果石人摇摇头:
“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个人跟我抢东西,然后有个女子为了护我受伤了,但是东西还是被他抢走了。哦,那个人他是长这样,这样,这样的。”
石人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地比划,沈瑶只能看出大概的体型,和高万海差不多,其他的详细一点的五官细节,就是石人对着空气比划出来了,沈瑶也不能跟着一起脑补出来。
石人描述的很有可能是当初高万海夺舍的场景,只是,当时以为是高万海在原来的没了之后夺的舍,不止沈瑶,知道这事的都这么觉得,但是现在又说是强行夺舍,还把人家原来正主的,魂魄还是什么,弄成这个鬼样子,完事了还在这块地上布阵。
“那阁下要不要恢复记忆?找到和你抢东西的那个人?”
石人听到沈瑶的话,目光坚定地点头:
“当然要。”
沈瑶听到石人的回答笑了,像是黑夜里忽然有了光。
石人被这笑晃了眼,然后很听话地跟着沈瑶出了丛林。
刚刚走出丛林,沈瑶就遇到了蒋文曦。
沈瑶还以为蒋文曦已经回宗门了,倒是没想到还在琉璃岛。
蒋文曦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了一个长相相似的少年,是蒋文礼,还有一个大高个,生面孔。
沈瑶在打量蒋文曦他们的时候,另外三人第一眼看到的体型巨大的石人,有些惊讶,却又好像不是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