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议论四起之前，姬煊脑中蹦出一句没有什么用的废话。

　　“初次见面。”她慢慢地说，摆出一副想和皇族众人结交的样子，碍于身上泥泞，没有做出其他动作，“日后请多关照。”

　　黄衫人初来乍到，仍在熟悉情况，目光紧盯着她，挂上营业式微笑，接上一句：“请多关照”。

　　【院中众人对你留下印象，「姜年」产出了一些经验。】

　　不错，众人不愧是身怀灵根之人，比在秋城辛辛苦苦搭台子骗人来得有效率多了。

　　有她打头，灰衣女子和杜姐也上前寒暄，越来越多的人试图在这位面前刷个脸，姬煊反倒被挤到人群之外。

　　她不再多话，转身离开，快速跑到河边，谨慎地观察一阵，自觉不是危险之处，于是上前，将手脸洗净。

　　热闹可以等下再凑，脏兮兮的外观已经刷过脸了，现在要换回正常状态——等下，还是搞个夺人眼球的吧。

　　河水微凉，但不算凉的过分，姬煊用带出来的盆子打了水，浇在身上。如此反复，浑身淋了个湿透，将脏东西冲洗干净。

　　水面其实很平静，但她到底没敢直接跳入其中。

　　倒掉最后一盆水，姬煊拿着盆，回到院内

　　身上稀稀落落地有水流下，脚下水迹更是蜿蜒成线。

　　众人分分侧目。

　　系统：“宿主加油！他们有的人困惑，有的人反感，经验值在上涨了。”

　　新弟子的住处唤做“悦风轩”，悦风轩内，皇女三人组和方才打架的灰衣女子二人似乎正相谈甚欢。

　　姬煊手上拎着盆，从人群聚集之处擦边走过。步伐不快，给其他人一个找茬的机会。

　　果然，有好事者不负所望，大声道：“那边的！你这是什么打扮！光天化日之下，莫不是水鬼成精了吧！真叫个丢脸！”

　　姬煊循声看去，是个矮个子男人。

　　她靠近此人的位置，为自己即将开演，收获经验值而感到喜悦：“朋友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水鬼成精。”

　　话音刚落，水盆兜头击打在矮个子男人的脸上，矮男向后踉跄几步，一下子跌倒在地，竟呆住了。

　　姬煊忍不住笑笑，嘲讽道：“朋友真是不小心。”

　　矮个子男人回过神，一骨碌爬起来。

　　他和杜姐相识，出言挑衅，也是有为杜姐打探虚实之意。但当众丢脸，鼻青脸肿，完全在他的接受程度之外。

　　岂有此理！矮个子男人气血上涌，随手夺过同伴腰间的佩刀，高举着向姬煊冲过来：“贱人！给脸不要脸！吃爷爷一刀——”

　　这种程度的进攻，全无章法。更何况，矮个子男人连灵力都没有，只是凭借一腔自以为的气势，想要挽回脸面。

　　姬煊甚至无须施放具体的法术，她随手挥出一道灵力，不怎么精准地击中矮个子男人的大臂和头脸。

　　矮个子男人再次受到冲击，手臂和脸上一痛，手臂不受控制地松了力气，刀柄砸到脚上。

　　他拖着胳膊，用另一手捂着脸，狼狈地嚎叫几声：“啊！啊！！”

　　残存的理智控制住他的行为，没有弱智地恳求杜姐救他。

　　惊恐使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不敢再造次，被同伴强行拉走。

　　系统：“漂亮！这个男的要怕死你了，给的经验值挺多。”

　　姬煊问：“路人呢？”

　　系统：“也有，也有，放心吧。对了，那个杜姐在心虚。”

　　心虚？姬煊收了手，凌厉的目光向杜姐的位置扫过去，对方正好好地站在原地。

　　二人对视两秒，杜姐立刻认怂：“道友，实在对不住，方才的闹事之人与我有些瓜葛，给道友添麻烦了，我向道友赔礼。”

　　不待姬煊开口，灰衣侠客立刻接上：“杜姐，好狗不咬人。你家这条，实在不太行啊。”

　　她阴阳怪气道：“既是道歉，怎么不拿出些诚意来。方才不是说可以将自己的院落让给安公主吗？怎么，现在舍不得了？抢来的东西，还会舍不得？”

　　姬煊在河边之时，院中的杜姐主动向皇族的人提出，可将自己的院落让给她们使用。

　　被她扫射到头上，安氏皇族的三人终于有了动静，打头的女子直接道：“道友，我实在并非公主，还请慎言。”

　　她转向杜姐：“杜道友，我已有亲近之人先至此地，她们已为我在侧边预留了位置。道友好意，我心领了，还请不必大动干戈。”

　　她说完，似是不愿掺和，跟着人群中冒出来的一个身穿短打的少女离开，身影消失在厢房。

　　姬煊震惊：“我输了。她是凡人，我还在思考若她来抢屋子，我是赢是输，战胜她不知道否是得不偿失。但她全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从格调上便将我打的溃不成军。”

　　系统安慰：“她是皇族，你是平民，这怎么能比，她有资本不在乎。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你要穿成皇亲国戚，比她还有格调。”

　　姬煊：“你说的也是。”

　　皇族之人一招釜底抽薪，不仅给了姬煊“重重一击”，也使对峙的灰衣人和杜姐十分没面子。

　　两人脸上悻悻，互放狠话，但到底没有再打起来。

　　傍晚的云霞被万生峰染上灰色，天际从院落四角延伸出去，这就是传说中的“四方城”吧。

　　天幕深深，仅此而已。

　　不能用来吃，也不能用来换钱。

　　姬煊意犹未尽，要不她再挑点事儿赚经验？

　　“冷静。”系统似有所觉，“你又兴奋了。”

　　“姬煊，不需要紧张，也不要忘形。我们‘人生如戏’系统绑定的宿主，将来都是要做显眼包的，习惯就好。你有这个天赋，很优秀。”

　　“好。”姬煊被安慰住了些许，她在心里回应，顺便奇道，“你还知道显眼包？”

　　系统：“你和我说过的。”

　　回到私人院落内，点开光屏，之前的一连串提示在板块中跳出来。

　　【院中之人对你产生好奇，「姜年」产出了一些经验。】

　　【「杜姐」对你产生忌惮，「姜年」产出了一些经验。】

　　【院中之人模糊记住了你，「姜年」产出了一些经验。】

　　密密麻麻的文字闪烁在上面，数量不少。

　　“院中众人”，指的是多个人。“院中之人”，指的是一个人，姬煊不认识对方，所以系统无法显示出具体姓名。

　　“恭喜你，找到了更有效的使用方式。”

　　系统的电子音冒出来，好像雀跃，好像诱惑。

　　“他们还是凡人，但很快会修行。质量上不够，数量上凑一凑，也可以。”

　　“你是在为我高兴吗？”姬煊问，此刻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这毕竟是一个不讲科学，也不讲仙法的系统。

　　“这是你第一次说‘恭喜’。”

　　“我在为你高兴。”系统说，“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

　　＊

　　蛇影的出现，确实预示着招收的结束和正式修炼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虚影晃动，为每个人送上最新的通知。

　　姬煊盯着自己的蛇，蛇前有一白色底色的光屏虚影，其上正有一封“安宁道长”写给她的信。

　　“宗门弟子姜年，下午未时，请按图索骥，前往安宁道长居处，聆听教诲。”

　　姬煊看了半晌，脚下不动，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制的奶茶，珍惜地喝了一小瓶。

　　今天是修行生活正式开始的第一天，要有一点仪式感。

　　山上什么都没有，这还是从秋城带回来的，喝一点少一点。

　　喝罢，她早早地出门。

　　从地图来看，门口的河流沿山而下，提供了一个标志性的地点，可以此为基础，比对地图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