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失恋
褚摇光一路飞出长华,落在浮玉山白玉山门处,回眸一望,便见连山芜也跟了出来。
褚摇光笑道,“你不在长华多玩几日?”
连山芜落在她身边,道,“本座和他们又不甚相熟,况且每天看小孩儿打架,也无趣得很。”
褚摇光便道,“那你和本尊回九幽再玩段时间好了,我给你挑几个咱们魔族最好看的男人来。”
连山芜脸色一黑,没好气地拍了她脑门一巴掌,“臭丫头,你以为本座是你那爹吗?!”
褚摇光冷哼一声,连山芜又道,“本座在外游了两年,也该回趟独苏了。”
“哦,本尊会想你的。”褚摇光敷衍道。
连山芜看了她会,瞥见她那惨不忍睹的脖子,轻咳一声,问,“臭丫头,你和陆月燕……怎么办?”
褚摇光负手散步走去,神情懒倦,“本尊让他和我走,他不愿。”
连山芜也跟着她慢悠悠地走着,“他要是跟你走,也就不是陆月燕了。”
褚摇光又是冷笑一声,“那好啊,他就继续做他长华大弟子好了,本尊又不是……非他不可。”
连山芜挑了下眉,一下想到她望羡宫里的那群莺莺燕燕,笑道,“也是,你褚摇光难道还差个男人不成吗?”
褚摇光沉默地撇了下嘴。
连山芜拂袖道,“不过你倒是潇洒,说来就来就去就去,你可知陆月燕被他师父罚去了五行台?”
“五行台?”
连山芜道,“奚云说,那里是五行所幻化的酷刑,铁鞭,棍笞,水淹,火烧,土没,每日都要轮流受一遭,十日满刑。虽是法术所幻,不会落下真实的伤疤,可生不如死的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本座光是听了,就心底发寒。”
褚摇光眯起眼,转身就要往回走,连山芜连忙拉过她,“喂,你干什么去?”
褚摇光面若寒霜,“自然是去把陆月燕带走。”
连山芜劝道,“得了吧,你此时去非但带不走他,还会火上浇油。你上次撒谎骗了折栖那个女人,还把屎盆子往本座头上扣的事,本座还没找你算帐呢!折栖那女人小心眼的很,她可不会放过你。”
褚摇光却是道,“我怎么把屎盆子往你头上扣了?”
连山芜翻了个白眼,“罢了,反正你都忘了,本座也懒得就旧事重提。”
褚摇光又问,“折栖?就是那个弹破琴的?梵音阁的那上仙?”
连山芜道,“是啊。”
褚摇光冷笑,“难怪她如此咄咄逼人,既如此,本尊先去把梵音阁灭了好了。”
连山芜又忍不住白她一眼,“你以为上次仙魔大战怎么来的?他们那些仙门,平日里不见得有多团结,可一旦遇上有威胁的妖魔势力,那就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否则仙门也不会在三界立足之久了。”
褚摇光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连山芜见她一脸闷闷不乐,取笑道,“方才还说又不是非他不可,一听人家受了罚,就心疼了?”
褚摇光嗤笑道,“他宁愿受罚也不愿和本尊走,我心疼他做什么?”
连山芜停下脚步,“罢了,和你说了这么多,本座也该走了,没事别来独苏烦本座啊。”
褚摇光闻言,笑嘻嘻道,“放心,我当然不会来烦你了,有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连山芜面色闪过一丝情绪,却是转身远去了。待她走后,褚摇光又回头遥望了眼那雾霭朦胧浮玉山……
……
近来望羡宫那群五颜六色的美男子们有些忧伤。
一是他们家魔尊前段时间突发奇想,要出趟远门,一想到要好多日都见不着她了,正伤心欲绝时,他们家魔尊又突然回来了。
一个两个抱着琴捧着酒揣着牌拿着书提着食盒就争先恐后地一股脑儿冲进了望渊宫,就瞧见她们家魔尊竟然半挂在殿外那秋千架上发呆。
这真是个稀奇事。
要知魔尊是不会让自己有无聊的时候的,她的心里眼里永远只有吃喝玩乐,若是安分下来,那一定就是困了在睡觉。像这般乖乖呆在一个地方放空的时候,那就说明……魔尊心里藏事了,还是和吃喝玩乐无关的事。
这可把他们给愁坏了。给她弹她最爱听的曲吧,她说现在看着琴都烦,差点没把青和的朱绮琴给劈成了两半;陪她喝她最爱的忘忧酒吧,那素来嗜酒如命的魔尊竟然把酒坛子都给摔了,还说忘个屁的忧;和她打马吊牌吧,打着打着魔尊就把牌撕了个稀碎,骂道去你的锦鸳鸯;最最最可怕的是,这位贪吃的魔尊大人,现在吃饭竟然只吃半碗白米饭!还是有白和做的菜的情况下!
这简直太可怕了,可怕至极,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彻底失宠……若是不想被赶出魔宫,只能去求助和魔尊关系最好的那位魔君了。
可那位魔君却坐在望羽宫里那片黑松林的黑石上,对他们露出一种嘲笑的笑容,“她这是……失恋了。”
失恋?!魔尊那众乐乐不如独乐乐,只顾自己开心就好的魔头,竟然还会失恋?!男子们震惊不已的同时又伤心欲绝了。因为他们也失恋了,便整日躲在望羡宫里和情敌们……打牌以示互相安慰。
不过这位魔尊显然是不愿意只有自己不开心的,她还要拉着整个魔宫的人陪她一起不开心。譬如她请来了魔军统领青川,让青川每日清晨就集结整个魔宫的人,随后绕着魔宫外跑操整整十圈,说什么为了魔宫的安全防患着想,锻炼身体有益身心健康?再譬如她又整天传十几个魔君陪她在擂台上切磋,说是切磋,实际上就是魔君们单方面挨揍。
就魔尊回来这短短四日,望羽宫里的折子几乎堆积如山,宫仆辞职率直线狂飙,简直高达百分八十八,还是百分之十二是那群整天趴在宫墙上乐呵看跑操的老幼们;另还有无数挨揍的魔君天天请病假,死活不愿再当魔尊的陪练……在这种情况下,终于,将咱们的魔君诀修大人活生生地给逼疯了。
大半夜的,他一脚踹翻了被折子压垮的桌案,气势汹汹地跑去了望渊宫,从被窝里揪出那睡得四仰八叉的罪魁祸首,大骂一声,“老子他吗不干了!”
魔尊被他吵醒,巴掌停在了他的脸颊处,迷糊地看着他,“不干什么?”
诀修盯着她,冷道,“我要告老还乡,不做这魔君了。”
魔尊眼神清醒几分,随后慢吞吞地缩进了被窝里,露出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和黑溜溜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我给你涨俸禄还不行吗?”
诀修冷笑一声,“不行。”
魔尊又道,“没了本尊,你会受欺负的。”
诀修又冷笑一声,“那就被欺负死好了。”
魔尊哦了一声,翻了个身,把眼睛也埋进了被窝里,闷声道,“好吧,那本尊会来给你收尸的。”
诀修脸一黑,“……”好半响,蓦地笑了,笑着笑着又咬了会牙,咬完牙又笑了,上前扯开她的被子,拽起她捏起她的脸颊,“褚摇光,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多说两句好话会死吗?”
魔尊眼一眯,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大胆,竟敢直呼本尊的名号!”
诀修看了眼被拍开的手,又盯了她会,慢慢冷静下来,坐在她床边,垂眸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自己的袖袍,才轻描淡写道,“是陆月燕不愿意跟你走,你再这样瞎折腾又有什么用?”
褚摇光又裹进被子里,打了个呵欠,“跟陆月燕有什么关系?”
诀修道,“你少装。”
褚摇光闭眼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
诀修问,“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褚摇光道,“我没有闹。”
诀修又将她从被窝里扒拉出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搅,这位魔尊的耐心已经被耗到了极限,她坐起来,阴沉地看着他,“你到底发什么疯?”
诀修也冷然地盯着她,“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褚摇光看了他会,这才冷哼道,“他不和本尊走。”
诀修道,“他要是和你走了,他还是陆月燕吗?”
褚摇光烦躁地抓了下头,“这话怎么这么耳熟?不是,他凭什么不跟本尊走?”
诀修反问,“他凭什么要和你一个魔尊走?”
褚摇光理所当然道,“因为他喜欢我。”
诀修道,“他喜欢你就要跟你走了?你实在太小瞧他了。再说,便是他想跟你走,长华也不会允许。”见她就要一副不服气要反将一句的模样,诀修就抢先道,“别动不动就说灭了长华,要是仙门有这么好灭,先魔尊也不会被云泽杀死了。”
褚摇光噎住,瞪他一眼,“你哪边的?”
诀修冷嗤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倒是公主你,一遇上陆月燕的事就天真的很。”
褚摇光默了会,问道,“之前……我真的有打算要和陆月燕成亲?”
诀修也沉默了会,垂下眼帘,“嗯。”
褚摇光蹙了下眉,好一会,又道,“既然如此……本尊就想办法和他成亲好了。”
诀修闭了下眼,冷然睁开,“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
褚摇光道,“抓几个仙门……”
不等他说完,诀修就打断道,“抓个仙门弟子来威胁长华,然后把陆月燕给你送到魔宫来?”
褚摇光瞪眼,“你蛔虫啊?”
诀修气笑,却和她讲着道理,“公主,能不能别这么天真?且不说长华是否会屈服,你以为陆月燕那种性格,能接受你这种手段?你若不想与他反目成仇,最好死了这条心。”
褚摇光冷道,“他当初宁愿被我下咒也要帮我……”
诀修也冷冷打断道,“你现在对他的了解远不胜从前。你要知道,陆月燕那个人,他可以拿他自己性命来给你做赌注,但绝不会拿旁人的性命来,当初他舍得拿沧海碧珠去救那孩子,你就该明白他和你不是一路人。但凡当初被下咒之人换成他任何一个师弟师妹,你们之间早就一刀两断了。”
褚摇光不甘心道,“那本尊就堂堂正正地去求亲。”
诀修笑了,道,“堂堂正正?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褚摇光捂住耳朵,盯着他,道,“反正,本尊一定要得到陆月燕。”
诀修简直气到说不出话来。没办法,她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却仍旧打算执意而为。他的道理讲不过她的任性。
良久,他轻声道,“公主,就非得成婚吗?等这段风头过去,你们甚至还可以私下往来。”
褚摇光道,“你懂什么?不成婚,就不算得到他。”
诀修咬牙笑道,“我真不知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褚摇光哼了一声,却是转了转眼珠,忽然弯眼笑起来,“行,就这么说定了,本尊明日就再去趟浮玉山,让阴执给本尊备下聘礼。”
诀修见她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索性也懒得再劝,再劝下去迟早要把自己气死,于是只讥笑道,“你便是要去求婚,也得等到人家仙门大会结束,否则别说长华,就是那群仙门也不会同意。”
褚摇光邪邪笑道,“谁要等仙门大会结束?本尊就是要挑这个时候去,还得快马加鞭地去……嘿嘿嘿……”
诀修心头一跳,“你想干什么?”
褚摇光哼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顿了顿,又道,“对了,记得把聘礼给本尊备厚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