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过后几人还是打算换个地方，原本这一处也是凌锐他们探查过还算安全才选来作为临时的落脚点的，只是君清莞来时虽然也是十分小心，却也难免担心有所疏漏。

　　一行人中凌锐修为最高，是唯一一个化神期修士，去探路的任务便落在了他身上，其余人则原地警戒。

　　凌锐一走，凌悦就稍稍显出些许疲态，本也是她修为最低，又娇生惯养，自来没受过半点苛待的，如今跟着奔命数日，自然难是精力充沛的模样，除此之外大抵还有些旁的原因，即便是见了君清莞这个多年未见的故交情绪也不太高。

　　君清莞看在眼里微微蹙了眉头。

　　“阿悦，你大哥去探查还需一会儿，有我们守着也就罢了，你要不先歇一会儿？”

　　凌悦却摇摇头，强打起了些精神。

　　“我不累的…也睡不着。”

　　君清莞定定看她一会儿，确定她当真没有歇着的意思才作罢。

　　家族大乱、至亲身死、逃亡在外……一桩桩一件件只怕凌悦也是满心愁闷，便是强逼怕也是睡不着的。

　　凌悦同当年鹤归山上时已经很不相同了，长大了些，总爱施些薄粉、穿轻薄纱裙、戴金簪步摇的娇俏小姑娘一晃成了如今一根发带就将长发都高高束起的利落打扮，连衣裳都是窄袖束腰的样式，腰间还配了剑，除此之外再没有半点赘余的装饰。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君姐姐……”

　　“怎么了？”

　　话至嘴边，凌悦还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

　　“阿悦，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和你、和凌大哥是自幼时的情分，有心事都尽可以对我说的，尽管我可能给不了你什么高明的建议，但至少说出来也会让你舒服些。”

　　君清莞抚了抚她散在身后的头发，声音一再放得轻柔，然后就见凌悦红了眼眶扑过来。

　　“君姐姐，父亲没有了……说好等我元婴的时候给我准备一份大礼的，他怎么可以不讲信用？他还没有看到我结婴呢……他是个骗子！…他是为了保护我，他保护我做什么，我这么没用…君姐姐，我没有父亲了……”

　　尽管此时，凌悦还哭得压抑，君清莞抬手结了个结界，将声音都阻在里面，哭声夹杂着抱怨，可细听分明是哀恸不舍，心痛如绞。

　　过了不知多久，小姑娘终于抬起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像个小兔子似的惹人怜爱，声音有些茫然。

　　“君姐姐，我是不是个累赘？先前拖累父亲，现在又拖累哥哥，你们从前都跟我说要好好修行，我不听，所以到现在才刚刚突破到金丹期，若不是我修为这么低，总要别人分心保护我，他们也不会受伤、不至于陷入如今这样的境况……”

　　“不是，不是这样的。”

　　君清莞打断她，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让她与自己对视。

　　“阿悦，你不要多想，你怎么会是累赘的？你在阵法一道造诣不浅，外面这些阵法都是你设的吧？这难道不是帮了忙的吗？发生现在这样的事谁也没办法预料的，就像、就像鹤归山上的事情……”

　　安慰好一会儿，凌悦终于好一些，只是依旧情绪低落，但再继续说下去只怕是适得其反，君清莞便打算告诉凌锐，让凌锐去开解。

　　纵然凌锐不是个情感细腻的，但对凌悦这个唯一的同胞妹妹确实是实打实的上心，让他去说定然效果更好。

　　像是猜到她的心思，凌悦拽住她的袖子恳求。

　　“君姐姐，这些话我只与你说了，你不要告诉大哥好不好？……他已经很累了。”

　　“……”

　　君清莞正迟疑着，就见洞口藤蔓被拨开，天光晃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弯身进来，是凌锐，他一进来目光就先落在了凌悦身上，然后又转去君清莞身上。

　　君清莞抬手撤了结界。

　　“你们两个在里面说什么悄悄话，还专门设个结界，怕我听到啊？”

　　凌悦双手合十，眼神恳求，君清莞垂了眸。

　　“说些女儿家的体己话，怕声音大了把人引开而已。”

　　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凌锐倒也没追问。

　　“新的落脚点已经选好了，收拾收拾咱们就过去。”

　　“好。”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无非是凌悦脸上干涸了的泪痕还有眼角的红，洞中昏暗，但修行之人夜视并无影响，恐怕凌锐已经有察觉了。

　　——如此倒也不用她再多说什么了，凌锐自会上心的。

　　用湿帕子擦了脸，两人抖了抖衣裳出去，凌悦已经全然看不出什么低落的情绪了，甚至隐隐比早先君清莞刚来时还要好许多。

　　小姑娘在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影响到别人。

　　凌锐揉了揉她的头发，挥手道。

　　“出发。”

　　怕御剑御风之类的太明显，只能选择像普通凡人那样的步行，连周身灵力都小心敛着不泄出一点。

　　只是到新落脚点待了不过四日，他们还没等到守城的凌氏族人交接罢汇合，就被追杀的人嗅到味儿先找到了。

　　来人总共五个，四男一女。

　　与来人比起来凌锐他们倒在人数上占了便宜，他们这边有七个人，凌锐是化神期，君清莞和另外四个是元婴期，还有一个金丹期的凌悦。

　　“凌大哥？”

　　“两个化神，一个中期一个初期。”

　　君清莞皱了眉。

　　如此她们这边就很险了……

　　却见那边女修扬了唇。

　　“少主好见识，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束手就擒，说不定还可饶你们一条生路！”

　　“是束手就擒，还是束手就死？”

　　从一开始的借着查明真相、分辩奸邪的由头到如今，已经是全然不掩饰狼子野心了。

　　凌御死时就撕破了脸，此刻也无需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好吧，原想着好歹同族一场，少主和小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便让你们死得容易些，不想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们了。”

　　言罢那女修便率先发起攻击，凌锐飞身应战，将这个化神期的女修引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