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今日生意如何?”
“别提了,我整个人都要散架了…阿昭,要不,再找个帮手吧!钱可以从我那份里扣!”
季昭卿看着云娘可怜兮兮的诚切请求,收好手里的信件,自然的走到云娘身后,替她捏肩解乏。
“我正好也有此意。”声音顿了顿又道“蒋二娘子明日会回来吧?”
“三日前她家伙计说蒋姑娘已经启程了,皋水距离王城也不过百里,快的话应该就是这一两日了。”
“待她来时,记得告诉我。”
“你多给我捏会儿,我就答应你!”云娘声音懒懒的回应。
季昭卿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殷勤的“伺候”云娘,惹她笑得花枝乱颤,不断求饶。
晨光熹微,街上已是人声喧闹,叫卖声络绎不绝,各色餐点浓香四溢,诱得人津水泛滥,胃口大开。
季昭卿简单的吃了几口,就开始期待的等待。从早到晚,来人要么嫌薪酬太低,要么就是满嘴胡诌的色胚子,最离谱的还要求全家搬来一起住店!打地铺也不在意!
季昭卿听着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奇怪的条件,一天下来,头晕脑胀,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唉…”
“辛苦你啦~快过来,隔壁张大娘家的炖肘子可香了,快来尝尝!”云娘拉着愁眉苦脸的季昭卿坐到餐桌旁。
季昭卿漫不经心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其实她还想趁机召一些有武艺功底的人,毕竟靠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大朝王城单打独斗,想找到妹妹的消息,简直难如登天,她才来这里不到半年,人脉资源实在太虚弱了。
两人在屋里安静的吃饭,季昭卿无意瞥见一个人影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窥探。
“谁?!出来!”她拿着砍刀慢慢靠近那身影,猛然推门,作势要砍下去,却看到她蜷缩抱头,浑身颤抖。
“别…我……我是来应招的!”声音怯懦嘶哑,眼神也是闪躲害怕。
“你会做饭?”季昭卿十分怀疑眼前这个胆小怕事,衣衫脏乱的女子只是个要饭的捣乱。
“我会!家中落魄,我想给自己讨个活路!”
女子语气坚定,鼓起勇气抬眼看着她。
季昭卿放下砍刀,转身返回屋内。
“进来吧!”女子听话的紧跟了进去。
季昭卿端坐在主位,语气平淡。
“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我叫秋桑,不满十三,家中父母都已离世,姐姐远嫁,只剩我一个人。我手艺不算太好,但我可以学,只要姑娘愿意留我。”秋桑的声音逐渐变弱。
季昭卿看着面前乖巧的又卑微的女子,久久不语。
“哎呀,阿昭,她要是早来了,我就轻松一半儿了。今天看了那么多牛鬼神蛇,太心累了,要不就留下她吧!”云娘试探的看向季昭卿。
“七日,没有薪水。你若在这期间表现好,我就留你。若是不满,就自行离开。”
“多谢姑娘!姑娘的话秋桑谨记在心!定不负所望!”看着秋桑激动的跪地叩谢,季昭卿赶忙拉起她。
“可别跪我!我还想活久一点儿!”秋桑眼中含泪,半推半就着起身。
“饿了吧,你也吃点儿吧!”云娘亲热的拉着秋桑坐下,秋桑惶恐不安的看向季昭卿。
“云娘是这儿的老板娘,听她的。”闻言,秋桑才如释重负,埋头专心的吃饭。
季昭卿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轻叹一声,起身回房休息。
落花时节,风和日暖,院中月桂开的正盛,浓郁的花香醉人心脾,季昭卿懒散的躺在院中休养生息,吸收天地精华。
半梦半醒间,感觉眼前一黑,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靠近,季昭卿不稍顷刻,骤然睁开双眼。
“二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日夜间就到了,我这不是想念云娘的手艺,所以今日到你这儿解馋来了!你不会不欢迎我吧?”蒋晗佯装生气的转头。
“怎么会呢?!二姑娘可是我们这最大的贵客!您能来简直令蔽舍蓬荜生辉!三生有幸!是我修来的福气!我可是真心期盼你日日都来呐~”
“油腔滑调!那还不赶紧的!我可要饿坏了~”蒋晗亲昵的拉过季昭卿撒娇道。
“好好好~”两人对坐在二楼景色宜人的边角处,季昭卿望着远处巍峨高耸的大朝王城,眼里流露出遥不可及的期待。
“二姑娘回来,可还要进宫看望贤妃娘娘?”
“嗯,不急。母亲说公主近些日子正病着,贤妃忙于照顾,免了亲贵们的面见。怎么?你有什么事?”蒋晗疑惑的抬头,一双明媚无辜的大眼好奇的看着季昭卿。
“我是想着如果有机会,多结交认识点朋友,来这里半年了,能说得上话的也就你一个。再者我也想扩大一下自己的生意,虽说我这门面人来人网,但算着也是打肿脸充胖子,饿不死自己人。所以想请你牵个线,若是公主都愿意赏脸,那生意自是不愁。你的那份分红也能多涨点嘛~”
蒋晗不知是被她的话惊到还是不小心被噎到,霎时呛咳起来。
季昭卿紧忙的她倒茶水,拍背给她顺气。
“我这也只是小小的提议,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不是,大朝王就她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她要什么没有?你觉得她能看得上外面这些杂碎?”
“所以我这不是想让你提提建议嘛~毕竟你跟公主的关系也算亲近,不找你参谋还能找谁嘛~”季昭卿握住蒋晗的手,一脸谄媚。
蒋晗抽出手,斜靠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一时间思绪万千。
“我倒是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进宫见她,满桌的珍馐吃了几口就做罢,我以为是她胃口小,不爱吃。下了桌后,她一个人溜进小隔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我在大朝从未见过的吃食,味道还挺香的,我在门后趴着远远的都能闻到。那时候胆小,也没敢问公主那是什么…”
季昭卿听后,沉思良久。
这有点难办啊……
“我回去问问哥哥,他四处行商,见多识广,或许能知道那是什么。”蒋晗好意的安慰。
“那就谢谢二姑娘啦~”季昭卿笑容满面的微微福礼。
酒足饭饱后,季昭卿目送蒋晗离开,回到房间。
恰好一只信鸽稳稳的落在窗边,她谨慎的关上房门,拆开信轴,还是没有妹妹的消息...
季昭卿轻叹一声,看着信鸽朝着远处飞去,她的心也跟着沉到了底。
暮色将近,萧风瑟瑟,赵书安盘坐在蚕丝软垫上,看着面前的棋阵,剑眉轻皱,神色肃然。
“公子,人已经安置好了。”
“嗯,可有异动?”
“她似是有见公主之意。”
“既如此,那便助她一臂之力!”赵书安眼神坚定,手中棋子落下。
这局似乎赢了,紧锁的眉目瞬间舒展开,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夜寂无声,沙沙的竹叶声如阵前鼓乐清脆悦耳,远方天边的一轮残月被群山托起,亮起了皇城内的明暗纷争,好戏终于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