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傅在看着李扶陵进入青冥潭后,一步踏出,身形消散在原地,以无上神通穿梭游遁。下一刻再落脚便是位于东玄嵊州的最东边,临着东海建有一座人间最高的城池。
这座城名为故渊城,站在东海往城头看去,只觉得城高及天。若是站在远处云头再看,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城头紫气缭绕,气象恢宏,若非底蕴深厚,加之故渊城数千年的积累,寻常仙门难有这般气派。
陆师傅一脚踏上城头的一刻,便被一道气机锁定。
数千年来,城头从来只有一个老酒鬼独自守候。此时衣着邋遢的老酒鬼正抱着一个看似寻常,但若是用仙家神通看去,只觉其上紫金之气盘旋的葫芦,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抬头斜睨一眼陆师傅,他被人打搅了酒兴,神色不快,冷声道:“你这家伙咋来了,鱼龙墟现在即将崩塌,你这个守墟人还真是有闲心啊。整天到处闲逛的。”
陆师傅早知道老友的性格,他与故渊城城头的老酒鬼相识已久,面对冷嘲热讽却也不恼,淡淡道:“在此关键时刻,我离开鱼龙墟来此,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老酒鬼带着埋怨嘟囔道。
真名陆庸的铁匠铺陆师傅无视老酒鬼的不快,语气淡然道:“我找到那人了,此来就是为了拿走你那最后一块池鱼令。”
“什么”,老酒鬼猛然起身,只见对面的东海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突然开始巨浪翻涌,波涛倾天,老酒鬼收敛气势压下东海异变。老头一双原本浑浊的眼眸炯炯有神,散发出精光,激动道:“你确定。”
陆庸点点头,“我敢来找你,自然是确定无疑了的。”随即他大手一挥,两人面前的空中便演化出一幕幕影像来,正是李扶陵化蛟之时的景象。
但是却多出了一些当时并没有那么明显的东西,只见李扶陵在吞下青冥丹后,周身遍布金光,气象煌然。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的荒古气息,即使看见的只是一幕影像,老酒鬼也感受到了一道压迫感。
虽然不是很强,但对他这个层次的修士来说,也足够让人心惊了。
画面中,在李扶陵完全化为蛟龙之后,这股气息各家浓郁,透过陆师傅所施展的溯镜神通,二人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对于这两位几乎大道登顶的云巅修士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它偏偏就发生了。
压迫感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了,也就是在悠久到已经记不清具体时间的上古时代,两人刚刚登山修行的那会儿才会产生这种感觉。说起来简直有些荒谬。何况带来压迫感的还是一个尚未登山修行的凡人。更是令人不解之余,另外还有一份期待。
很显然,当时李扶陵身上的这种异变是被陆师傅以超凡修为硬生生压下来的。不然,被小镇上的一些有心人看去了,又会有不少麻烦。陆师傅自然不怕这些,但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多生出些事端来总归不好。
最后画面在李扶陵进入青冥潭的那一刻结束,陆师傅收起溯镜神通。老酒鬼也收回目光,神色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这么多年的等待,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今天终于有个结果了。”
老酒鬼抬起手中品相不凡的酒葫芦,猛的灌下一口堪称琼浆玉液的仙家酒酿,又问道:“他是谁,哪洲人氏。”
陆师傅回答道:“南景墟洲人,是那先祖名列上古十大圣王君主之一的大夏李氏子弟。他是现今大夏王朝皇帝李嵩的幼子,名为李扶陵。”
“李扶陵,李扶陵”,老酒鬼连续念叨了两遍铁匠铺学徒的名字。突然眼睛中光芒大盛,“这个名字好啊。”
与陆庸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师傅继续说道:“快将池鱼令给我,出来这么久了,我担心鱼龙墟的封禁大阵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万一提前崩塌,在中土神洲那边可是不好交代啊。”
“这是自然。”老酒鬼的态度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说着,老人将一只右手伸向东海方向,只见水中逐渐形成一个漩涡,随之整个东海开始震荡。不一会的功夫,漩涡中央有一块巨大的长碑缓缓升起。老酒鬼的手上紫金瑞气弥漫,那块长碑完全露出水面之后,径直向老酒鬼的手中飞去。并且逐渐缩小,最终在老酒鬼手上化为一块手掌大小的令牌。
老酒鬼将其交给陆师傅。陆庸仔细观察一番,只见令牌上篆刻有古朴的纹路,散发着与李扶陵化蛟时一般无二的荒古气息,一面镌刻池鱼两字,另外一面则是浮雕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特别是蛟龙的一双眼睛,尤为传神,散发着淡淡金光,每一片鳞甲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仿佛下一刻这条蛟龙就要从令牌中飞跃而出。
这便是故渊城特有的宝物,池鱼令,传说里面有一个极为广阔的空间,每个令牌中都封印着一条潜力巨大的蛟龙。待其认主之后,蛟龙与炼化令牌之人性命相交,对于修士积聚灵气修行的速度可以提升一倍,而且炼化令牌之人若是遭遇性命之忧,令牌中豢养的蛟龙可以替死一次。为主人换取珍贵至极的一线生机。
这种堪称逆天的宝物仅仅只是故渊城特有,并且寻常故渊城弟子都没有机会得到。只有故渊城中那几位幸运至极的能够拜在老酒鬼门下的弟子才有机会获得一枚池鱼令。
老酒鬼曾经在东海斩杀过两条兴风作浪的孽龙。斩龙之后,顺势打到两条孽龙老巢,却发现那两条孽龙已经产下一窝七条幼龙。但兴风作浪、为祸一方的是它们的父母。念在幼龙并不曾杀生作孽的份上,老酒鬼放了它们一马。并未大开杀戒。而是炼制了七枚池鱼令,作为老酒鬼自己收徒的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