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蝶一行人在明,而苏家在暗,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苏家占尽了先机。可凡事总有变数,就在苏家仆人准备将苏瑶的表妹入殓的那晚,叶序繁和周慕瑜先一步赶到了江南苏家,就在仆人晚上休息的间隙,二人潜入灵堂。周慕瑜医术高明,把脉后发觉这位小姐只是昏厥过去了,处于假死状态,并未真正的药石无医。二人眼神交流中,将这位昏厥过去的小姐带走了,顺道还将棺材盖盖上,搞得神不知,鬼不觉。
翌日,苏家将亲戚都请来,说是苏瑶的小表妹因贪玩失足落水,实在是愧疚难当。众人见苏夫人声泪俱下的模样,也都不忍苛责。况且那姑娘,只不过是一个妾室所出,没有多少人会真正在意她的生死。葬礼草草完毕,众人便陆陆续续地走光了。只有那姑娘的生母,还在灵柩前,迟迟不肯走。苏夫人吩咐下去,让几个下人将那少妇赶出了苏家。
假死少女是在一群陌生人关切的目光中转醒的,黛黛自告奋勇地要照顾这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这个姑娘让她想起了已经死去多日的胭脂。
“喂,先别起来,你身子还很虚弱。周师兄说你要多多调养些时日才能下床。”黛黛端着药碗,坐在她床沿边儿上。
“这是哪里?”失足落水的姑娘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警戒心,她又想起表姐跋扈的模样,不觉两行清泪从面颊流下。
“你是受了什么冤屈,待会儿告诉阮蝶姐姐她们,她们会帮你的。你是苏府的丫鬟么?”黛黛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可是眼前的姑娘却不为所动。
“你不说话,是害怕我们是坏人吗?还是说,你不会说话?”黛黛还在喋喋不休,眼前的姑娘却别过脸去,不再理会她。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你先把药喝完,才能好得快点,我们还有正事,等你好了,阮蝶姐姐和叶师姐她们会把你送回家的。”黛黛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间,迎面撞上了来看望这位姑娘的程露、叶序繁她们。
“她醒了?”程露端着一碗稀粥,和叶序繁异口同声问道。
“醒是醒了,只是不说话,问她什么,她都不言不语。”黛黛摇摇头,叹了口气。
“没事啊,黛黛乖,先和阮蝶姐姐、周师兄他们玩去,这些事情交给师姐们做就好。”程露安慰着失落的黛黛,叶序繁直接进了房间。
落水姑娘看一位刚走,又进来一位,觉得她们还是不怀好意,还是决定不搭理她们。
“你到底是谁家的姑娘?你不说我们可就把你扔在这儿了。到时候你若是有什么仇家之类的来找你,我们也会坐视不理的。”叶序繁讲话向来不顾及别人的颜面,阮蝶、周慕瑜他们早习以为常,可这些话在这位姑娘听来,还是有些许不受用。
“我叫林寒霜,是苏府大少爷和二小姐的表亲。”落水的姑娘如实交代,对于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叶序繁可比谁都拿她有办法。
“那你是因为什么而搞得自己半死不活的呢?”叶序繁还是一张万年冰块脸,林寒霜是越看越怕。
“苏府的二小姐,向来飞扬跋扈,不过是仗着她母亲和哥哥的势力。别看她小小年纪,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我也只是个侍妾所出的庶女,有什么能耐跟她较劲。”林寒霜一五一十地交代着,程露这时也进了房间,还给她递来一碗稀粥。
“你边喝边说。”程露的语气很是和善温柔,这让林寒霜的戒备心不再那么强了。
“苏瑶是苏家二小姐,也是我的表姐,我是被她推下河的。本来我们几个人都在后花园玩,表哥怕我跌下池子,拉了我一下,她就嫉妒了,直接把我推入河中,还命令仆人不许救我。”林寒霜越说越委屈,听得叶序繁咬牙切齿,这世上竟还有这种放屁的事。
“你就没有反抗一下?你不是她表妹么,按理说你俩应该是平起平坐啊。难道在江南一带,苏家竟可以一手遮天?官府也不管吗?”叶序繁有点不解。
“这位道士姐姐,你不知道,我们林家虽说也是书香世家,可苏家拿的是朝廷的供奉,别说我们家了,就是江南的官宦人家,也惹不起苏家。我爹的青云路怎么可能因为我一个庶女而毁掉呢?他不会那样做的。”林寒霜越说越可怜,众人都对这个落水的姑娘深表同情。
“行吧,我知道了,你先好好养病,你应该是回不去家了吧?”叶序繁好心问候,林寒霜无奈地摇摇头。
“你跟着我们也多有不便,要不,我们这里凑些盘缠给你,你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叶序繁从衣服里掏出些碎银子,转头看向程露,程露哪里是有钱的人,黛黛自告奋勇要去找周慕瑜救苦救难,叶序繁摇摇头,哭笑不得。
“什么啊?平时有什么好事想不起来我,一有要出钱的事情就想到我了?我又不是貔貅。”周慕瑜嘴上这样说,可掏钱还是很爽快的。
“你也就这点用处了,还不把你的好处好好揣着?弄丢了可怎么好?”阮蝶那张嘴让周慕瑜一直以来都恨得牙根儿痒痒,可是又拿她毫无办法。
“你这么着急忙慌得赶她走干什么?她可是扳倒苏家得一枚好棋。”柳青说道了点子上,众人表示很赞同。叶序繁思前想后,觉得此招可行,便不再急着敢林寒霜走了。
林寒霜虽说是林家庶女,可自幼也是衣食不缺,娇生惯养。哪里过得惯风餐露宿的生活呢?才没几天就又是闹肚子,又是伤风感冒。周慕瑜一向很热衷于为美貌女子治病,三天两头往林寒霜房间跑得可勤着呢。
“你说你为什么总是狗改不了吃屎?每天围着女人转,真没出息!”阮蝶还是一如既往地吐槽着周公子,可周慕瑜对她的嘲讽完全漠视。
“林姑娘,你的病还没好利索么?”叶序繁一眼就看出这个林寒霜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他们的。
“叶道长,我的确有些不舒服,周先生知道,我也不是装出来的。”林寒霜又在装晕,阮蝶和柳青最看不惯这种搔首弄姿的女人了,都别过脸去不看她。
“你要是这个样子,那你就哪里来回哪里去。周慕瑜,她是从哪里来的?”叶序繁看向周慕瑜,周慕瑜不答话。
“她呀,是从棺材里来的。”阮蝶接住了叶序繁的话茬儿,还白了林寒霜一眼。
“那我们怎么把活人送进棺材呢?阮姑娘?”叶序繁眯着眼笑着看向林寒霜。
“这个容易啊,本姑娘救人不行,杀人,玩一样。”阮蝶把玩着手中的小蜘蛛,径直朝林寒霜走过去。林寒霜吓得赶紧躲在周慕瑜身后,阮蝶笑着不说话,叶序繁开了口:
“现在,林姑娘病好了几分?”林寒霜怔怔地望着二人,忙不迭地接口:
“好了好了,全好了,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绝无二话。”
“早这样乖乖的,没人乐意多跟你说半句话。”柳青也看不惯林寒霜的作风,甚至觉得她落水完全是咎由自取。如果换做她,她也会忍不住将她推下池塘。
“怎么一整天不见阿淇?”阮蝶的话倒是提醒了众人,阿淇确实一整天都不在客栈。
“不知道哇!是不是去马棚喂马了?”程露说着就要去寻人,却在马棚看到一张请帖:
“明日午后未时二刻,苏某在苏宅恭候几位大驾!”程露将请帖递与众人,叶序繁一拍桌子道:
“我这就去苏宅营救师弟。”可阮蝶挡在了叶序繁身前,劝她不要冲动行事,众人也拉着叶序繁,叶序繁拗不过众人,只得做罢,气呼呼地坐着,恶狠狠地瞪着林寒霜。
“既然他们知道我们在哪里,暗中肯定有人盯梢,趁他们还没商量好对策的时候,做个局,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才好。”阮蝶提溜一下双眼,便瞬间有了主意:
“你!就是你,姓林的,你跟我来。”林寒霜弱弱地望向周慕瑜,周慕瑜示意她跟着阮蝶去,林寒霜才不情不愿地跟着阮蝶进了房间。
叶序繁和程露他们也紧随其后,想看看阮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