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顺天应命
“她就不必了,天色已晚,不如改日。”
救场的来了,却不是她想的那个。
李云川走过来,看见她站的位置,表情没什么变化,一旁的李云鹤看到李云川却有些敬畏:“皇兄。”
该紧张得是钟毓婉,她眼神不自觉飘向刚刚挖的位置,还好,没什么破绽。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得好。
都是什么事儿,身边没一个靠得住的,不小心就得留下把柄。
“弟妹,巧啊。”
“巧吗,皇宫左右不过这些地方。”
“我俩都想到了同一个地方,还不巧吗?”
虽然她心中一紧,但仍是装傻充愣:“巧,您说巧,就是巧嘛。”
李云鹤这小子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还当真以为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对付,想着调解:“不如皇兄皇嫂前去亭子里坐坐,那边还闲适些。”
“多谢小王爷美意,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李云川转过身,拦住她,“你叫云鹤什么,小王爷?”
叫顺嘴了,活过来之前李云鹤的确是被封了王,只不过现在还是个小皇子。
“诶呦,您看我这嘴瓢的,七皇子,再会。”
看着她兢兢战战的样子,李云川就觉得有点儿好笑,不知道这疯丫头整天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都说了让她小心,还绕来绕去,不知深浅。
“皇兄,三皇嫂看着也不傻啊。”
“云鹤,”他笑笑,“有些人看着不傻,但她就是傻,有些人看着傻,却是不傻,还有一类人……喜欢看别人傻不傻,不看看自己是不是灵光。”
“皇兄这是点我。”
李云川看了一眼刚刚被钟毓婉动过的地方,不动声色地把土又踩踩,离开了御花园。
他走到墙根,不远处走来一个宫女,瞧样子正是陈诗雨。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切等到李云川回头,陈诗雨才说话。
她的确是畏着广和王的,手指头藏到衣袖里,往后退了一步。
“主子。”
“火炽草是怎么回事?”
“属下……”
“现在她身边又多了一头狼,”他脸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你这次算不算办事不力?”
“但请责罚。”
“罢了。”
李云川没再说话,径直走开,去往了别处。
陈诗雨默默看他离开,脸上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这两个人看着熟,又是陌生至极。
有一阵子她自认为与主子是相熟的,至少,对他生活了解得事无巨细,想来也只有这些值得说道,至于他想什么,半点也不清楚。
另一头钟毓婉还沉浸在解密里,夜宴她是一点儿也不是上心的。
她心里烦闷得很,这一桩桩事情没头没尾。
李云川无故帮她,态度和上一世奉承巴结褚家时截然不同,他与这钟毓婉之间有何羁绊,而且还是上一世不曾发现,而这一世才有的?
天杀的知道这群人心里在想什么。
“李云萧,信王是个怎样的人啊?”
宫门大敞四开,亏得门外没人,不然又是一起事端。
“宫中禁忌。”
“知道知道,人头落地。”钟毓婉站起身来把门关上。
本来她想着在宫里再走走,却有些触景生情,不如早回来的好。
只是打扰了李云萧歇息。
推门进来,她就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的味道,这小子还假寐不语。
罢了,多问无益,反正他也不会张口,且难保二人生更多嫌隙。
“高低提点我些东西,不然……”
“不然你缠着我?”他闭着眼睛。
“不然我找别人去问,宫中这么多老人,还怕问不出些东西吗,就是不知会不会给广裕王府找不痛快呢。”
“威胁本王?”
她豪爽地掀起衣摆:“不敢,王爷智勇双全,定不会吝啬赐教。”
这招以退为进她是熟能生巧了,狐狸尾巴甩到天上去了。
“信王把守江漫多年,军功无数,却是有些刚愎自用。”
“你见过他?”
“只见过一面。”
“何时?”
“他的尸首被送回京城之时。”
此话说得钟毓婉是一阵无语、
正当她要说他言之无物时,李云萧不紧不慢地说出:“信王是李云川的老师。”
事情变得合理,又有些不合理。
若说是他的老师,他迎娶陈诗雨,的确是有些道理。
但依着李云川的性子,只是因为这个可有可无的身份,就放弃扩张势力的机会,也太不符合他的做派了,她才不信这个混账会因为恩情就放弃权利。
“你知不知道李云川当时找到褚英杰将军是有何事?”
“你消息倒是灵通。”
要是让杨勉听见了这话,更是得多要工钱了。
“贵女流言罢了,”她企图蒙混过关,“我自是以为他要迎娶褚眠春呢。”
“褚英杰可为除掉信王立下了汗马功劳,父皇倚重,可若江山易主……”他抬起眼帘,“他定要被杀之除之。”
事实也是如此。
李云川登基不久,她就身陷囹圄,最后满盘皆输,这已写在账面上的道理,她当年就如此糊涂。
压住心中的想法,她接着道:“他也算不得功高盖主。”
“虽然信王落败,父皇杀弟夺权,朝中老臣多有不满,只因圣上不容异党,一旦发觉,此人死无葬身之地。”
“故而,若是新帝登基,为平旧事,收拢军权,褚英杰必然……死而有据。”
当自己的死从恩怨中变成必然时,钟毓婉的痛苦没有减少一丝。
无论是谁,登上这高位,都要杀了她褚家。
活着竟成了错,真是笑话。
李云萧看着她,两人只是坐着。
等到天渐渐入夜,皇宫里灯笼亮起,有传话的小公公跑来。
“王爷、王妃,皇上体恤二位疲惫,但皇后催促,还请……”
钟毓婉从恍惚中挣扎起来:“公公辛苦,片刻就到。”
“诶,那奴才回去传话。”
微风从殿外吹进来,竟也让人寒颤。
碧瓦金瓯被云遮掩了一半的光辉,灯火仍在,里面却是个透心凉。
走出门外时,钟毓婉开口,只言语了一句:“生死和解啊。”
“顺天应命罢了。”
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