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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君心如醉

一念问情 玄霄仙童 3208 2024-07-10 13:39

  次日,醒来已是午后时分。

  这一睁眼,委实被眼前这场面吓了一跳。

  十几个侍女拿着各式物件候在她的寝殿内,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大致也明白了这焚影阁的实力,确如坊间传闻的武林小皇宫。

  萧元彻坐在床边一脸少年般笑意盈盈的望着她,像是看不到这屋子里的一群人。

  “念儿你醒啦,可要再睡会?还是起来用过膳再睡?”

  “什么时辰了?”

  萧元彻浅笑道:“午时已过了。我想着你昨晚累着了,怕你没休息好,便没有叫醒你。”

  昨晚累着了?以念内心呐喊这么多人在,话就不能说完整吗?

  满屋侍女听后,均是面上红晕无声偷笑,真真是太丢人了。虽是困意未退,但看着这些侍女一个个等着自己端站着,也实在羞愧只得起身。

  经一轮轮洗漱梳洗更衣完毕后,终于殿内就还剩下两个侍女,一个是昨日见过的楚楚可人的怜若。

  另一个看穿着大概是低阶侍女,不过长得倒是灵秀乖巧,颇有些姿色。

  低阶侍女端上一碗汤药,含笑道:“姑娘,用膳前先把这汤药喝了吧。”

  以念一贯怕苦,再说又没病喝什么汤,自然是不喝的。

  萧元彻接过汤药,自己先尝了一小口,然后柔声哄道:“念儿,我尝过了不苦的,听话喝了对身体好的。”

  眼看萧元彻把药都喂到嘴前了,拗不过,只得皱眉一口口喝掉。

  低阶侍女又莞尔道:“就是呀,姑娘要赶紧调理好身子,早日为公子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呀。”

  咳!咳!咳!这话入耳,以念刚含进嘴里的汤药就一口喷出,洒了一身。

  低阶侍女立马跪下,忙道:“是绾绾说错话了,还请姑娘责罚。”

  以念咳了两声,摆了摆手道:“没事,你起来吧。”

  萧元彻接过怜若递的手绢,细细为以念擦拭,又道:“我的念儿还小呢,这些事不着急的,你起来吧。”

  幸好还是这副十五六的皮囊,不然以念是真的不知这老脸往哪搁,只想此时能遁个地。

  那侍女怯怯起身,怜若随后对她斥道:“平日里大家都说你机灵,这才提你来做姑娘的贴身侍女,怎么这会竟胡言乱语了起来?公子我还是另再派人来服侍冥姑娘吧。”

  以念在心底叹了口气,一个胡言乱语,用得倒是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萧元彻并未向旁人表明自己的身份,这会怜若说绵延子嗣是胡言乱语,不就是在说自己只是个侍寝婢女莺莺燕燕,不是正妻嘛。

  以念睨一眼怜若,开口道:“我看她倒是机灵得很。”又转向那低阶侍女道:“你叫绾绾?是哪个绾字?”

  绾绾道:“回姑娘是‘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绾别离’的绾。”

  以念道:“不必换了,就留下她吧。”

  “怜若,让人重新给姑娘再煎一碗汤药。”萧元彻还没忘那碗药的事,吩咐怜若道。

  以念立刻叫住怜若,道:“诶等等!元彻哥哥我又没病,不用喝了吧。”

  萧元彻和风细雨道:“念儿,这药是调理身体的,你先坚持喝几日,待身子调理好了,我就将赤炎之力还有半数修为度于你。”

  以念听后一怔,自己来焚影就是为了夺取他的内丹和赤炎之力,他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要传于自己?

  他好像读出以念眉眼间的错愕,又接着解释道:“赤炎兽本就是魔界神兽,又认你为主,当年它也是为了给你报仇才将修为传于我,现在你回来了,我自然是该将赤炎之力还给你的。你现在虽然法力已然不弱,但是魔君这个位置还是有太多人觊觎,你若法力再高强些,我也能放心一些。”

  修仙之人常常把修为法力看重甚于生命,但他却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番话,好似传的不是他自己的修为。

  以念愕然道:“那...那你呢?你可有想过把修为传给我,你怎么办?”

  他眼波中似有动人情愫流转,继而倾身将她纳入怀中,下颌摩挲着她的额间,只道:“我已是仙身不老不死,能与你生生世世长伴足矣。再说我不是还留一半嘛,在这凡间也已然够用了。”

  以念一时语顿。

  这样多好,一半修为传给自己,他就不再在自己的对手,杀他轻而易举,然后执掌焚影阁,便可顺利完成冥渊安排的任务,还能报玄霄背弃之仇。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愧疚赎罪,那当初又为何要背弃自己?若是另有所图,又何故至此?

  既不能开口询问,又终是无解.......

  终于,在定下一位贴身侍女绾绾和一群粗使侍女小厮后,今心殿变得热闹起来,切确的说整个焚影阁都因为以念的到来热闹了起来。

  “念儿,我好想你呀。”

  “我不是就在你身边吗?”

  “那我也很想你,每分每秒都想你,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你。”

  这几日,萧元彻净是如此一脸孩子气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整夜整夜的守在她床头,看着她睡去,再等着她醒来。

  闭眼入睡前,见他一身清雅皓月不染尘半卧于一席竹榻上喝茶。

  睁眼梦醒时,亦是见他一身一身清雅皓月不染尘只是茶杯换成了一本书卷。

  抬眼见她和煦一笑,总能恰当好处熨帖无比,和前几日于凝渊殿刚见到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平日里亦是寸步不离,在这如洪水猛兽般的温润中,以念心中的叹息倒是日复一日的更加沉重了。

  一日,二人在今心殿用午膳,以念见怜若又苦苦跟来守在殿前。

  她思量一番,对萧元彻道:“我见那怜若姑娘伺候你十年也实属不易,对你又颇有情意,你若是喜欢就收了房吧,我是不会阻止的。”

  他一下顿住,放下手中碗筷,握住她的手,认真望着她解释道,“念儿,你误会了!我与她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她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了。”

  以念亦是认真看向他,缓缓道:“我不是吃醋,也不是要赶她走,只是凡界男子三妻四妾也属常事,我也不是小气怨妒之人,以后若你喜欢上别的姑娘也不必顾忌我。”

  原以为他会夸自己懂事明理,不想他蓦地抬头,神色变得阴郁,眸光也幽黯了一圈,“你可是认真的?”

  “自然是。”

  以念心底却生出骤然而澎湃的失望,只暗自叹道自己一定是疯了,竟对他仍存有一丝希冀。

  他脸上神色变得厉害,一阵青一阵白,如在上好的青瓷上烙下了白印。

  有瞬间的沉默,寂静得能听到他心中似有冰雪倒流,积在心口缓缓凝结。

  他缓缓放开以念的手,拂袖起身,良久,近乎悲戚叹息道:“念儿,我原以为你如今对我的冷漠抗拒,皆是因当年我未能及时出现让你遭受业火焚身之刑而对我的怨恨,我却不曾想过,你许是......许是真的不爱我了。”

  他的声音荒芜空旷,从头顶缥缈地入耳。

  爱或不爱?恨或不恨?原来萧元彻不怕她恨他,只是怕她不爱他。

  以念垂头,竟是眼中酸了酸。

  听得身后“哐当”一声关门声,他走了。

  想来他应是气极了,也好也好,不会再寸步不离,让她无法脱身,不会再熨帖至极,让她意乱神迷。

  只是这眼前的场景怎么突然就在水汽的覆盖下变得氤氲迷蒙,哦,原来不是水汽,是眼泪。

  刚起身,走了两步,忽然身后一阵人至清风,须臾间嵌入一个温柔怀抱,是他回身抱住了自己。

  “念儿,你别不要我,别离开我。我可以等的,等到你再爱上我,我们重新开始,就当你六岁,我九岁好不好?”

  一行清泪趟过他的面颊,落在她的额头。

  此刻心口的剧痛,正如窗外正午高照艳阳,明晃晃的照得让人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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