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啊,我倒是希望你永远是这个呆呆傻傻的样子,你看你现在离银棘樱的母树这么近,可以天天跟大魔君交流感情,我们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
银棘樱是认主的,只有拥有魔君血脉的魔才能不被它的花瓣所毒,听说触者皆亡。哥哥来看看你,还得打把伞,遮一遮这漫天飞舞的小花瓣。”阿炫又回头看了看圣女,她还是狼吞虎咽啃着糕块,完全没有听他的话。
“你知道天下最厉害的人是谁吗?雪儿。”女孩这句似乎听到了,稍稍抬起了脑袋,一双鲜红的眼睛绿汪汪的望着阿炫的方向。
“想知道吧?我们魔界最厉害的肯定是王后魔君的孩子雪儿啊,可是天界不这样认为啊。天界有一位上古天神,是娲皇娘娘带来的守天大将,镇守南天数百年,战无不胜者。传说那镇守南天的大将军,身穿最坚硬的铠甲圣衣,步步生莲,如日如月,神光皎洁。”
————————天界
“芙蕖,你看镇南将军如何?”
一公子身着青色水杉,一手执棋子,笑语晏晏地坐在石凳上,答道“自是天界第一流。”
“倒是合适”穿着雍容华贵的人说着叹了口气,面色敛去几分笑意,感叹道,“奈何这天界再也容不下一个意气风发的王殿”
着水衫的公子笑道“他大概也不会要的。”
“那芙蕖君你觉得,镇南将军这一仗该不该打。”
“芙蕖不过一闲野散人,对这苍生无甚爱好也无甚牵挂,陛下你问我这个怕是太勉强我了。”
“芙蕖君啊芙蕖君,坐拥一身圣贤力,却无圣贤心啊!”
“圣贤心?
陛下,芙蕖斗胆一问,您觉得,这一战屠魔是为苍生?可是芙蕖不觉。芙蕖认为,这魔也是苍生之一,同为万物,没有什么该活该死……”
见天帝脸色已变,芙蕖突然住口,跪在地上道:“陛下臣诚知今日之言,已触天轨。
愿陛下贬臣谪守昆仑山脉,即日启程。”
天帝阴沉着脸,半晌声音高昂——“准。”
芙蕖出了帝宫,顺手从腰间掏出一个玲珑的小酒壶,一边仰头喝酒一边走,一脑袋撞在坚硬的铁甲上。
“去你的,今天哪里来的霉运。”醉醺醺的芙蕖抬头望去。看到那张无悲无喜的脸,顿时酒醒了一半:“我说南将军,你这铁甲也忒硬了吧,撞得本君头晕眼花,走路也不利索了。”
“你干了什么,被贬去昆仑。”
“这消息这么灵通?我这才出了凌霄宝殿,你们就都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就给你说了个理,你说说他天帝忌惮人家魔界出了个什么神魔之子要灭人全族,自己不去做这遗臭万年的缺德破事,叫你去。我呸。”
“你就这样跟天帝说的?”
“我又不傻我这样跟他说,我就跟他说啊,打魔界不好,魔界也是生灵,都是灵,皆须爱。话还没说完他老人家到是先冷了脸,我就自个儿请求谪守昆仑去了,反正这天宫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整天没完没了的争来斗去。”
“也好。”
“你此次是特地在这里送我来着?”
“不是,我正好整军出发,你自己撞上来的。”南将军微微仰头,看向南天门缓缓流动的军队,道,“你说的不错,魔也是灵,不该沦为权势的牺牲品,此去也非我愿。”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
“明澈,我说你多久也撂摊子不干了,呆在这儿多憋屈。天天受这群鸡鸭鸟鹅的窝囊气。”
“娲皇之命,誓死不渝。休要再劝,你此去多保重。”南将军作势要走,被芙蕖一把拖住“哎!哎哎!怎么就走了,待我给你算一卦,算一卦就走。”说着一手拉着器宇轩昂的大将军的铠甲,一只手手忙脚乱地在腰间摸索出两瓣龟甲。神神叨叨地念叨了半天后,竟然自己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干什么。”南将军淡淡看着他,一脸无语。
“哎呀,哎呀呀!大将军你居然走桃花了!我,我……我是不是算错了啊,算错了?”芙蕖捂着肚子笑得浑身都抖起来。还作势要再算一遍。
“……”南将军头也不回的走了。
天界打上来的时候,魔界正处理西南内乱,大祭司在西南平乱。偌大的魔都,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阿炫和几百岁的魔界老将军奇礼镇场。
魔界正午的天空一下子变得阴郁,黑压压的万千天兵已整装待发,势欲催城。
魔界没有一点防备,战争成了可笑的单方面屠杀。那些如同蝼蚁一样的魔族,连逃跑都没反应过来,就一刀被削得血肉模糊。此起彼伏的尖叫似乎要把硕大的魔都都震垮,一声一声如撕心裂肺般,魔界的天也似摇摇欲坠。
魔界顷刻间尸横遍野,混乱不堪,鲜血一直流向远方、流向天际。
“他们是怎么突破银棘樱的防线的,银棘樱的毒不是触者皆亡吗?”阿炫的声音终于不再温柔,他嘶吼着,抓着情报兵的领子问。
“有上古天神的气息,我知道了——原来是天界的南将军来了,怪不得……天要亡我魔族啊!娲皇……你容得了万物,偏偏容不下我们魔族,昊天!!什么欲济苍生,笑话!”魔族老将军奇礼,一手指天,唾沫横飞,老泪从横。
阿炫只沉默片刻,问道:“圣女呢?她是魔族王室的血脉,无论如何保她安全,魔界复兴,还可计日而待。”
“圣女……还……还锁在树下。”一旁侍俾唯唯诺诺的道。
老将军把铁甲一披道:“阿炫你还小,我去救圣女,你带着魔界众民从泗水走。”
阿炫微微一愣,良久的对视间,他看见了奇礼将军眼底的倔强,他犹豫着点了一下头说:“老将军小心。我们在西南渭水与大祭司汇合,就在那里等你们。”
圣女不知道阿炫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醒来之后,身边多了许多陌生的从来没有接触过气息,她警惕地蹲在地上,磨着自己的小爪子。只感觉那气息源源不断地从天上流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天兵们突然一致地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是一大片银棘樱的草地,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地上全是半人高的银棘樱,一棵参天的古树耸立在天地相接之处,火红的花瓣漫天飞舞。
一树的银棘樱就像燃起的火焰。树下隐约蹲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她的双手双脚都被几十根手腕粗的铁链铐着,穿着一身腥红色的华贵的裙子。
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天兵,相视一眼,一个天兵问:“这就是魔界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我们杀了无数魔兵闯进来的地方,只有一棵大树和一个小女孩?”另一个天兵道:“这大概就是是银棘樱的母树了,传说中魔界的圣树。只要毁了母树,这所有的银棘樱都得跟着枯萎。到时候我们那些不慎中毒的兄弟们也能解毒吧!”
“不对劲!那个女孩眼眸怎的是红色的,怎么感觉眼神怪怪的,还有为什么银棘樱落在她身上,她一点事都没有?””
“你管她呢!我们先进去,区区一个小女孩能干什么,你还要不要救你兄弟了?”这天兵一说,所有的天兵都开始高声附和。于是他们很快达成一致,都向着古树前进。
银棘樱密密麻麻的生长这里,是他们都从未见过的密集,很多士兵就算全身都缠上了天帝给的布条,但是还是有不细心的毒倒在地。他们的肢体开始快速发黑,嘴角抽搐口吐白沫,精神涣散。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扶起他们。
圣女抬起头来,她感受到了前方巨大的敌意,于是将周身的魔气释放开来。
银棘樱隔得很远的地方,站着四个穿着不平凡的守卫,他们同时抬起头来,对视一眼,沉默的点点头。
无数的红光闪过,围在前面的天兵顷刻间化作灰飞。一些灵力高强些的,堪堪接住了飞来的招数,再一次强行冲了上去。
一切都在沉默中结束,那四个侍卫,如同鬼域魍魉。
后续的天兵不敢停息,前仆后继地涌上前去,鲜血愈加猖獗的洒向天际。
他们,前仆后继的,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