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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抛却无端恨转长 思颐 4884 2024-07-10 13:39

  01.

  吕幽和炜彤悄悄跟在司寇逸后边,穿过喧闹的人群,逐渐来到城外,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周围漆黑一片。

  司寇逸突然停下,大喝一声:“出来吧,别藏了。”

  见已经暴露,吕幽便不藏了,径直走出来。

  司寇逸缓缓转身,却在看见吕幽身后的炜彤时愣住了,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玩味地仔细端详起吕幽。“吕小姐,找在下何事呀?”

  “废话少说,快给我师父解咒。”

  “师父?”司寇逸冷笑一声,尾音拉得极长,“原来那只松鼠精是你师父呀,吕小姐,你的家人还真不简单,一只鹿精,一只松鼠半妖,不知眼前这位是你的什么人呀,他也不简单,是只大妖,只可惜啊,不知道为何,修为只剩三成不到了。”

  “你少阴阳怪气,”吕幽将炜彤死死护在身后,“就算只有一成修为,你想对付我也没那么容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你给我朋友解咒,从此咱们互不干涉。”

  司寇逸和二七倒也不废话,二七的大刀直挺挺地冲吕幽砍过来,司寇逸将腰间的玉佩拔下,瞬间变成长剑和短刀,也气势汹汹地朝吕幽冲过来。

  吕幽反手将炜彤推去远处,又迅速立下结界将她保护起来。随后,从衣袖中抽出自己的长鞭,同司寇逸和二七缠斗起来。

  炜彤也没有闲着,用石道士教她的道法,将准备好的符咒裹在箭上,瞄准二七的脚边,趁他们打斗的间隙,悄悄将二七圈了起来,待二七反应过来时,阵法已经布下,吕幽趁其不备,一鞭打在他的右手,大刀瞬间落地,炜彤口中念念有词,二七被困在阵法之中,这是浑源教最高级的阵法之一,专门用于牵制和困住敌方。

  少了二七的进攻,吕幽便能专心致志地对付司寇逸,司寇逸的招数看似简单,却招招致命,稍有不慎就是重伤,且道行不浅,吕幽渐渐处于下风,炜彤想要帮助父亲,可所有的符咒都被司寇逸巧妙地躲开不说,连桃木剑也被其斩断,炜彤只能在结界里干着急。

  吕幽显然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困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司寇逸却有种在游戏的感觉,吕幽觉得他并未使出全力,但无论他在图谋些什么,自己是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吕幽突然变出巨尾,一尾甩在司寇逸的身上,司寇逸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地被甩出三丈远,吕幽化为原形,一口吞下被困在阵法中的二七,解除结界,炜彤迅速跳上父亲的蛇身,紧紧抱住。

  巨蛇一摆尾,地面瞬间裂开一条缝,吕幽带着炜彤直冲云霄。然而还没有多久,倏地一道深紫色光芒突然穿过吕幽的身体,吕幽和炜彤一道重重落回地面。

  吕幽在落下前死死抱住炜彤,自己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炜彤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吕幽口吐鲜血,动弹不得。

  司寇逸已经起身,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他缓缓蹲下,玩味地看着吕幽,“真是蛇鼠一窝,虽是松鼠和巨蟒,有意思。”

  射穿吕幽的深紫色光芒不是从司寇逸的方向来的,炜彤警惕地看向四周,可身体的剧烈疼痛,以及父亲的状况让她一时间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赤芫从天而降,看着倒地不起的吕幽,笑盈盈地说:“吕兄,好久不见,我正愁去哪里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传闻说你为了救女儿,只剩不到一成功力了,看来传闻不假。”

  吕幽怒目圆视,却说不出话来。

  司寇逸站起来,掸去身上的灰尘,“看来李兄与眼前这位是旧相识,介绍一下?”

  “你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前妖王,吕幽。”李赤芫刻意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就是凌垚鼓的主人。”

  “你们想……”炜彤强忍着剧痛,“你们究竟……究竟想做什么?”

  李赤芫用扇子抵住炜彤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这就是你女儿吧,果然是个美人。”

  吕幽大怒,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别生气啊,吕兄,我现在也是个父亲,我理解你,你救你的孩子,我也要救我的孩子。”李赤芫收起扇子,同时也收起了笑容,“你今日若是交出凌垚鼓,我便不杀你,若是你不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吕幽还没来得及说话,司寇逸先开了口,“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只要你交出凌垚鼓和你女儿,我便让二七给那只松鼠解咒。”

  “你别得寸进尺,”炜彤恶狠狠地看着司寇逸,“你这哪里是让步。”

  吕幽已经耗尽所有的力气,只有鲜血不断从身体里流出来。

  司寇逸将月牙短刀架在吕幽的脖子边,“吕小姐,我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你陪我去取苏木灵芝,并将凌垚鼓给我,我便救下你父亲,给松鼠精解咒,并且将蝶蛊赠予他,如何?”

  事到如今,炜彤已经没有选择了,“你最好说话算数。”

  “那是自然。”司寇逸见炜彤答应了,便拍拍李赤芫的肩膀,“李兄,这凌垚鼓你先拿着,待我取回苏木灵芝,再来找你。”

  “爹,对不起,是我没用。”炜彤哭得泣不成声,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吕幽身上,吕幽只是微笑着看她,指了指她的项链。

  这个项链是她从小就戴着的,炜彤心领神会,这就是凌垚鼓。凌垚鼓由吕幽褪下的皮制成,后来又注入了尤妼的骨血,乃是件世间难寻的宝物。但这凌垚鼓也不是谁都能使用的。

  炜彤强撑着起身,将凌垚鼓取下,颤颤巍巍地放到李赤芫的手上。

  李赤芫拿到凌垚鼓,仔细端详一番,将一股内力输入,瞬间便被弹出,而弹出的内力打到李赤芫身上,他立即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司寇逸被这凌垚鼓的威力吓到,忙去扶起李赤芫,“李兄,你怎么样?”

  李赤芫看着手里的凌垚鼓,咬牙切齿地说:“这是真鼓,我没事,只是没想到这鼓竟有如此威力,我需得闭关一段时日。”李赤芫从腰间取出一枚铃铛,使劲一摇,一炷香后,戏楼老板出现在他们眼前,“司寇老弟,我先走一步,等你拿到苏木灵芝,咱们老地方见,到时候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戏楼老板将李赤芫带走了,司寇逸看着已经重伤昏迷的吕幽以及趴在吕幽胸前,毫无力气的炜彤,将剑与刀收回,将凤凰玉佩扔在地上,玉佩变成一叶扁舟,他又将吕幽放进舟中,随后,一把抱起炜彤,炜彤本想挣扎,却没有力气,只得顺势将头靠在司寇逸的肩膀上。

  “你靠好了,最好手能抓紧我的衣袖,这舟小,你父亲占了那么多,你我可得坐在舟边。”司寇逸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小舟的边沿上。“指路吧,我们先去解咒。”

  小舟缓缓飞起,炜彤靠着司寇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人那么可恨,她却觉得心安,或许是累了吧,她说了目的地,便沉沉睡去了。

  司寇逸施法给吕幽疗伤,李赤芫这一招还真是不留情面,差点要了吕幽的命,现在先止血,后面的事只能慢慢来了。

  保住了吕幽的命,司寇逸一低头便看见紧抓他衣领,睡着的炜彤,竟觉得有一丝可爱。

  02.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小舟缓缓停在了道观前。

  司寇逸轻轻拍了拍炜彤的背,将她唤醒,随后一掌击碎了吕幽设下的结界。

  阿玲听到屋外有动静,示意宣凉不要慌张,守好石道长,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往外张望。当她看见司寇逸抱着浑身是血的炜彤时,一个箭步冲上去,本想一拳打在司寇逸脸上,却被拦住。

  司寇逸甩开阿玲的拳头,“想要活命就听我的话,先把吕幽扶进去,二七还在他肚子里,吕小姐的伤也不轻,需小心料理,你再冲动,小心她再断几根骨头。”

  阿玲听了司寇逸的话,打开门,叫出宣凉。宣凉看着眼前的惨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阿玲只得踹了他一脚,指了指吕幽。宣凉这才缓过神来,和阿玲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吕幽抱进房中。

  司寇逸在宣凉进屋后,在阿玲的指挥下,将半梦半醒的炜彤抱进她的房中。“阿玲,你先照顾下炜彤,我去那边看看吕幽,得先叫醒他。”

  阿玲给炜彤盖好被子,恶狠狠地看着司寇逸,“你别想装好人,你做这一切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一切也是我没有料到的,”司寇逸叹了口气,“我没想到这只松鼠半妖竟是你们的家人,我的任务是拿到蝶蛊,除去挡道的人。”

  “你瞎说!”阿玲愤怒地吼道:“石道长什么都没做,你们却对他下狠手,要置他于死地。”

  司寇逸摇摇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必须保证没有人会阻挡我,但现在,我要救他,因为我有了更好的选择,至少现在,我们不是敌人。”

  阿玲不再说话,而是坐在床边照顾炜彤,用法力连接起她断掉的骨头。炜彤疼得不住呻吟,眼泪顺着滑落,浸湿了枕头,额头上都是汗。阿玲用手绢不停地擦拭,满眼都是心疼。

  因为疼痛,炜彤渐渐清醒过来,她忍着剧痛,气若游丝:“我……我爹呢?”

  阿玲见此情景,眼泪漱漱地流着,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别担心,你爹有宣凉看着呢。”

  炜彤忽然用力抓住阿玲的手,挣得满脸通红,“司……司寇……司寇逸呢?”

  “他……他也在你爹房里,”阿玲话才说了半句,炜彤竟急得一口血喷了出来,“你别急,他不会伤害你爹的,他带你们回来,我看过了,你爹虽然伤得很重,但已无大碍,他应当是在你沉睡的时候,给你爹疗了伤。”

  炜彤这才松开了手,又昏死过去。阿玲忙探了探她的气息,气息稳了很多,应该是太疼加上太累了,才昏过去的。

  宣凉警惕地看着司寇逸,司寇逸和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截然相反,现在的他,看起来成熟稳重,似乎很靠谱。但宣凉知道,他是一切罪魁祸首,可自己除了看他往吕幽嘴里塞进一颗黑色药丸,并把水递过去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没过多久,吕幽醒了,他想坐起来,却无能为力。司寇逸在桌子旁坐下,倒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声音又回到了之前的调调,“你别费力了,伤得太重,需要静心休息,我刚才给你吃的药能助你快速恢复,明日你就能起身了,我还等你把二七吐出来呢。”

  “什么?”宣凉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吐出来?”

  司寇逸看着他那副样子,不禁笑出声来,“你没觉得奇怪吗,解咒的人是二七,他却没在,那是因为,他在吕幽的肚子里。”

  宣凉鼓足了勇气,声音颤抖地问:“你有什么企图?既然你把吕伯父伤成这样,你又为何要救人,多此一举呢?”

  “把他伤成这样的人不是我,”司寇逸放下杯子,觉得山泉水味道甘甜可口,自己挺喜欢的,“我本来只是想给他一点小教训,让你师姐乖乖听话,陪我去个地方,没想到,临时出了变故。”

  “你要师姐陪你去哪里,危险吗?”这一刻宣凉又开始讨厌眼前的男人了,而且是深入骨髓的讨厌,“我能去吗,我代替师姐陪你去,虽然我懂得道术比师姐少很多,但多少也会一些。你不能既伤了师父和伯父,还要带走师姐。”

  “这可由不得你,”司寇逸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站起来,却不看缩在角落的宣凉,“你师姐已经答应我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你休想带走我师姐!”

  宣凉的这声吼回荡在整个屋子里,甚至吵醒了隔壁屋里的炜彤。

  “你小子吼再大声也没用,”司寇逸拿起玉佩抵在他的下巴上,“如果她乖乖跟我走,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那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如果你要挡道,那我就杀了你。”

  宣凉握紧双拳,心一横,“那你就杀了我,反正若不是师父捡到我,我早就死了,害怕你威胁?”

  司寇逸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只见炜彤在阿玲的搀扶下,面无血色,如同白墙地站在门口,声音有气无力,却坚定无比,“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现在,把你的手拿开,离宣凉远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炜彤明明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司寇逸却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炜彤的眼神像一把尖刀,穿透了他的心脏,他放开宣凉,并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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