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混沌,猎妖人邹氏先祖与一妖喜结连理。其后,子嗣传承其业。邹氏逐为猎妖世家之首。仙山鹊山是邹氏先祖留下的封山。
在这群山万壑间,邹氏传承了数百年。而现在,邹氏除了宗支辰家,还有着大大小小不同的分支,一起居住在鹊山附近的群山之中。
如今的分支的数量已十分庞大,为了维护宗支的统一与强大。邹氏有一家规。每三年,所有分支家族中,年满十岁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必须参加竞猎赛。在竞猎赛中,获得名次前三的孩子,无论贵贱,都必须离开分支,并改名,由宗支抚养。
至此,宗支得到了人才,而被收养的孩子得到了身份和地位。正所谓一举两得。
轻家的道行一直很弱,是邹氏分支中排行倒数的。而这一辈,兄妹五人中,只有三子轻桓被宗支带走。
轻舞那年只有五岁,三哥轻桓十岁。那年,是轻桓第一次参加竞猎赛,也是他第一次获得第三名。
知道自己得到第三名的时候,轻桓并不高兴。他知道,自己要离开轻家了。从此以后,自己不再叫轻桓,而是改名为辰桓。离开成长了十年的家,前往陌生的宗家鹊山仙门,对于十岁的轻桓来说,是一个打击。
同样是个打击的还有轻舞——轻家的五妹。作为轻家最小的孩子,从小便是轻家上下几人的掌上明珠。这份宠爱,在轻家前任家主和夫人离世后,只增不减。出生在邹氏,自然自小就听过规矩。然而,对于小轻舞来说,她并不能真的理解。她只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最喜欢的哥哥了。
轻舞仍然记得那天,自己的三哥被宗支的人带走时的情形。
轻桓离开的那天,宗家人派了气派的马车,和十几个家仆来到轻家的恋云阁。这样的排场,自然引来许多过路人的围观。可是,五岁的轻舞不管这些。
当轻桓站在恋云阁的石阶之下,低头向作为家主的大哥轻鸿拜别的时候,站在后排的轻舞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哭起来。这一哭可不得了,围观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二哥轻墨急忙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轻舞抱起,耐心的哄着。轻舞趴在轻墨的怀里却哭得更凶了。老四轻锋因为小妹的哭闹,而被感染也哭了起来。一时间,轻家门前一片哀嚎声。
轻鸿蹙着眉,感到太阳穴上神经砰砰的跳。他微微侧头,向身后的轻墨悄悄摆了摆手。轻墨了然,一手抱着小五,一手拉着老四,狼狈的退进府内。
待大哥轻鸿终于送走轻桓,回到府中。两人的哭声已经小了许多。轻鸿一脸无奈的注视着仍然在轻墨怀里的轻舞,轻轻摇了摇头,温柔的问道:“小五,可要吃云片糕?”
听见自己喜欢的云片糕,小五抬手擦了擦脸颊泪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要吃!”
不一会儿,小五手上就拿着了云片糕,嘴里也塞满了糕点。终于安静下来的厅堂,让轻鸿轻墨两兄弟舒了口气。
“哥哥,我的云片糕呢?”站在一旁的轻锋,抬手拉了拉自己二哥的衣衫,嘟着小嘴问道。
“你要什么云片糕。”轻墨一口回绝,“你刚才干嘛和小五一起哭?害得我,还有大哥这么狼狈…”
“好了,轻墨,不要再说了。”轻鸿倒是不恼。他微笑着,拿起一块云片糕,放进轻锋的手里,“吃吧。”
轻锋马上笑了起来,将糕片塞进嘴里。
看着眉开眼笑的老四和小五,大哥轻鸿叹了口气。虽说轻家能够出一个后辈进入宗家是好事,但是当三弟离开的那一刻,轻鸿自己又何尝不是内心悲凉不舍呢。所以,当轻舞这样哭闹时,轻鸿没有恼怒,反而是欣慰。欣慰自己的小妹是个顾念亲情之人。
“大哥…”轻舞终于将嘴中的云片糕吞下。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眸倒映着自己大哥落寞的神情,“三哥还会回来吗?”
果然,年纪还小的轻舞还没有明白轻桓离家的原因。轻鸿垂眼,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道:“小五,以后就不要再叫他三哥了。轻桓已经不是我们轻家的人了。”
“不是轻家人?”轻舞看了看轻鸿,有转头看了看轻墨,“为什么?三哥还说要带我下山去玩的。”还没说完,轻舞的眼中又开始泪眼汪汪起来。
“啊…别哭了!”二哥轻墨看不下去了。性子强势的他,说话的语气重了些,“你不要想太多了。反正以后你大概率也见不到他。而且以后,他也不叫轻桓了,要叫辰桓!”
被二哥这么一说,轻舞眼中打转的泪水,再次决口,哗哗往下流。
见着又开始呜吟的小五,轻墨的嘴抿成了一条线。说实在的,他不会哄人,特别是这个小妹妹。要说家里谁和这个小妹关系最最好,那就是轻桓。然而现在,轻桓去了宗家。
轻鸿叹口气,将二弟怀里的轻舞抱进了自己怀里。他拍着轻舞的背,安抚道:“别听你二哥的。以后也许还能在竞猎赛上见到他,也或者能在山下碰到。”他温和的看着轻舞乌黑明亮的瞳眸,会心一笑,“未来还很长,一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