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渡厄重见
时日将至,璃川虽意决魔道,可若昭深知魔道诡变之多,还不如入神道,只是要多一劫渡厄道,方破红尘。
他求到西方梵境的佛祖下,求渡璃川。西方梵境是位于六界之外,九重天以上,大片的雾云笼罩着佛宫,佛宫前还有一座断桥,不加任何修饰,那竟只是一座木板砌成的木桥,木板排序也毫无规律可言,若昭犹豫了一下,还是踏上了这座断桥。
他以白巾蒙上自己的双眼,径直走上断桥,旅途短暂,他听到有人在他耳畔说:施主,到岸了。
他依旧蒙着白巾,任由那说话的人领着入殿,刚入殿内,他便闻到阵阵莲香,那大片荷叶莲间的场景映入眼帘,他问:“小师父,可是到了莲殿。”
幼时他听闻师尊讲课,说到佛宫,第一处便是莲生殿,那里开满了莲,淳朴之息环绕其间,生生不息。
小师父笑了一下说:“施主,象由心生,心里望见什么,眼前便是什么,若是污秽的眼睛,哪怕是世间最美的场景,也只能看见可怖之景。施主,你佛缘深厚,且继续随我走吧。”
不知他走了多久,这一走,竟像是走完了他所经历的大半生,庸庸碌碌,战战兢兢的一生,可权谋斗争外,让他生出的尘缘妄念,是引路的连澈,亦是兄弟情深的沧浔,更是如今要忘却的所爱璃川。
他舍不得,却也要舍得,他摘下面罩,望眼前不过是虚无的大片,无人无景。
他知道,那深不可测的佛陀便在这方天地间,只是他看不见。
一个沉重却让人感觉力量十足的声音缓缓响起,环绕天迹。那人说:“施主,你可知你为何来此?”
若昭双手合十,回应说:“我来此,是为心爱之人求渡,望佛祖成全。”
佛说:“佛本讲求缘,若是无机缘,怎得又能渡你,施主,你可知,爱是何物?”
若昭苦笑说:“佛祖,我,我不懂爱,我自以为爱不是纠缠,爱如断舍离。可我选择放手成全,却不知自己是因自私而放手,还是因大爱而放手,我总觉得,我配不上大爱二词,这一世,我杀戮无数,伤人无数,曾珍爱我的人,我都一一推开,我爱的,我如今的得到了,却没有能力守护她,您说,我如何敢说自己懂爱。”
佛叹息道:“世间万物,因果轮回,世人皆苦,众生求渡,渡而重渡,尘缘难断,既而未断,何以为渡,只得放下世缘,放过自我,行路无心,方可成佛。施主,你且去吧,你如今困在局中,如何得解,你只有爱过,才能放下,若是还未曾真正所求过,怎会有得失与放下。”
若昭跪地磕头拜谢,遂离开佛宫。
他不过离开半刻,便望见断桥外,是璃川伫立的身影,她虽为病弱之躯,可此刻却意外顽强,她满脸泪水,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像扎进了他的心里,他快步走去,紧紧的抱着她。
璃川委屈的开口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听连澈他们说,以为你要去给佛祖当入门弟子,再也不回来了,我,我这一急,我就来了。”
若昭揉揉她的脑袋,笑着说:“小傻瓜,我只是去问佛祖一些问题,而且佛祖入门弟子哪有那么好当啊,你忘了吗,我可是混世大魔头,佛道高深,才瞧不上我这个榆木疙瘩,而且佛祖啊,叫我珍惜眼前人,珍惜你啊。”
璃川在他脸上快速啄了一下,然后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他。
若昭往回望了一眼,断桥已不见,他笑了笑,欲渡他人,却得先渡自己。他转头望见璃川,明媚动人,忍不住吻了下去。
他想,世间万物,总是需及时行乐,只有懂得过,爱过,才有放下,也只有生出不舍得,才会有舍得。
佛宫内传来一声叹息,却不是佛的声音,是一名女子的声音,她欣喜的说:“我的女儿,也终于得到了所爱,不必再重蹈我的覆辙,多谢佛祖成全。”
佛祖微微笑道:“无名,这本是他们的机缘,你无需谢我,时辰到了,去取莲吧。”
无名应和道:“是。”
若昭取了一个中间之道,便是把璃川体内的魔气移至自己体内,再由连澈运用混沌之力清除堕魔气息,好让璃川不受堕魔之苦,连澈力量强大,在沧浔帮助下,不过一个时辰,便将堕魔气息清的一干二净,璃川的命也算是保住了,原本被压制住的花神之力被释放出来,游走于她周身灵韵,灵力有增无减。
四人呼了一口气,终于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此事办成后,若昭便向璃川求婚,订婚之事就这样被定下来了。
魔界半数的反叛余孽都被若昭清除了,只留下忠心的,也好让他这几日可以为璃川疗伤运功,还能筹备婚事。
只不过,他跟璃川订婚的事情六界早就传了个遍,好歹他也是个绝世翩翩美名在外的帅哥,当然少不了那些上门踢馆的六界神族,为女儿拿来的嫁妆可不比人间妃子尊遇少半分,甚至还有男子上门求亲,说爱慕他已久,不介意做妾,做个被玩弄的玩物小厮也可以,差点没把沧浔夫妇笑死。
最近天象异动,沧浔徒手拿出一个玄武八卦镜,然后问连澈:“你看这是什么,殿下?”
只见六界里云涌暗起,错落的八位星辰闪烁,形状各异。
连澈瞥了一眼,回答他:“这是吾的臣子,你倒提醒了我,八神陨落已久,该是归位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连澈身为混沌之神,会与六界为敌,重建皓界,免不了腥风血雨。
沧浔刚想开口,连澈看他一眼就明白了。
只见连澈笑笑说:“你以为我是想要复仇,没错,我心中有恨,我不止是想复仇,我更想让我的臣民回来,你可知,当年,六界为了要毁灭我,不惜打开天地穹庐,六界合力杀害我皓界之人,数万条性命死于非命,他们就连那么小的仙童也不放过,平日里说什么妖魔罔顾生灵,仙神正道,可我也是他们同族的神,罔顾生灵的是他们,我一想到那一张张惺惺作态假仁假义的脸,我就恶心,呸。”
沧浔一把抱住连澈说:“帝君,你还有我呀我也是你的臣子,我愿永生永世为您俯首称臣。”
连澈眼里动容,静静地望向他,然后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