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圆圆瞪大了那一双鹿眼,眼中雾茫茫的,那无辜含泪的样子,恍惚间让人想到了茶莲。
她望向阵法外的乐禾,说道:“乐禾真人,我和忍冬姐姐是信任你的啊,世俗凡人的命本也没什么可惜的,灵脉一事虽然可惜,但都是缘法使然,我不怨你的。”
乐禾有些不忍地看了齐圆圆一眼,又偏过了头。
洛灵花实在是被他们这幅行径气急了眼,到了这斯田地,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王昭此时更是觉得齐圆圆此人奇怪,她对乐禾的心喜,来得无缘无故。而且,她为人如茶莲一般的伪善,心狠,却极招男修的喜爱。并且,运道极好,可以说是一路躺赢顺风顺水也不为过。
活脱脱地像是第二个茶莲,第二个女主。可一个世界,会有两个女主吗?
怨鬼开始发出呜咽的哭声,听起来似是大漠风沙过境。继而,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哭声杂糅在一起,吵得人心慌。
每个人都开始打坐静心,王昭本就有心魔缠身,此时,更是顾不得别人。
这一关,是心关。
茶莲细细端详了乐禾的伤口,纤长玉指轻抚过血痕,她问道:“师兄,这个阵法当真万无一失吗?”
乐禾点点头,安抚道:“这本阵书奇妙无穷,此阵更是其中精髓。”
茶莲朝着乐禾露出笑意,带着几分放心之意。她又摸了摸自己的玉佩,倒是没关系,就算他们命大破了这阵,她也还有法子。
王昭打坐念着清心咒,听着百婴共哭的悲鸣之意,夹杂着的风沙声此刻显得格外悦耳。
王昭自知风雨欲来,这一关应该就是师尊给她算好的命中心劫了。已知前命,此时,她倒有了几分难得的平静。
王昭心中阵阵悲鸣之意油然而生,她曾过天梯,曾浅浅堪破过她这无父无母的孤寡命格。如今,怨阵又起,她才知道,这件事始终是萦绕在她心中的死结。
大旱之年,有易子而食的奇闻怪谈。如今民间,女子命贱,听闻七岁女童不过卖一担米。未进入沧华大陆前,她是无依无靠无父无母的孤寡之命。来了沧华,她日日经受王夫人鞭打辱骂,有母有父不若没有。
汗水沾湿了王昭额发,美人出汗,更显活色生香。恍惚间,王昭分不清是幻梦还是现实,分不清年月几何。
她仿佛行走在一团迷雾中,白茫茫地怎么也看不真切。忽得,日头转好,白茫茫褪去。
这里是王家宅院,王夫人所在的院落。王昭看到一个灵气逼人雪肌玉肤的小姑娘在笑呵呵地荡秋千,王昭鬼使神差地走上去,附上了小姑娘的身。
这个小姑娘正是幼时的王昭。
有个婆子笑嘻嘻地走来,仔细地看护着王昭,她推了两下子秋千,说道:“七娘,夫人唤你呢。”
王昭跟着婆子进了堂屋之中,她抬眼望去,王夫人正慈眉善目地盯着她,她说道:“小七,今日可是又贪玩了。”
说罢,用手帕给王昭拭汗。王昭已然换了壳子,她抵触地后退了两步。
南柯梦中,王昭受着王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这里,王夫人虽然也因为生子而修为大跌,却不曾责怪过王昭,反而一片慈母之心。
家主也是爱女之情溢于言表,和现实中那个刻薄世侩功利的男人相比,区别不可谓不大。
王昭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被代入小王昭的情感,她本人对王家厌恶至极。在这场南柯梦中,却不可避免地受到小王昭对她爹娘的孺慕之情影响。
一时之间,既喜又厌,既恨又爱,沉浸于其中,不可自拔。
王昭的心魔一时大盛,怨气被压制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