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李其。”
“家住哪里,干什么营生的?”
“回道长的话,家中只我一人,便住在育婴堂中,接济些老弱妇孺。”
妙君一拍桌案,冷声道:
“你这奸细,把好好的活人给了那邪修做祭品,如今还要狡辩吗?你身上的血煞孽障却骗不了人!”
那李其微微一颤,抬头时却是不甘的质问:
“道长此言,其不敢当,我们育婴堂一向以慈悲为怀,全城的人都是知道的。”
“这倒是奇了。”
妙君摸了摸头上发钗,饶有兴味的上下瞧了瞧他。
“这张武怀孕的媳妇去了你的育婴堂捐钱,回来的路上人就没了;
西六街齐晨家的小儿子约着五六个小孩子去育婴堂附近的角花庄子里玩,也没回来;
还有北城的张老汉,胡柳坊的龟公棍子,汇华园的庄头皮老六……失踪的时候,均与你们育婴堂有些干系,你敢说不是?”
那李其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
“许是巧合……这邪修刚好盯上了我们育婴堂……小的的老婆前些日子也失踪了,小的这心里难受的紧……”
“呸!”
妙君啐了他一口,“你是个什么丧良心的东西,还知道你那老婆?好端端的,人怎么没了,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她可怀的是你的亲子!”
因着妙君请城主放了审问地方给百姓,如今四下都有人围观,此时议论纷纷,闹哄哄的,活像个菜市场。
“肃静!”
城主被吵得头疼,“衙门乃是肃穆之所,不容你等如此放肆!”
妙君倒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城主消消气,让他们说吧。
这事情本就激起民怨,也合该让他们众人知道始末。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不如疏的道理,城主定是比贫道更明白。”
“道长说的是,全凭您的吩咐。”
妙君点了点头,放出了周身摄人的威压,对着李其道:“如此,你还不说吗?同谋为谁?”
“是……是那邪修,名叫赵岩,本是我城人士,三年前,不知从哪里得了本仙术,说是能长生不老,羽化飞升,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需要用血祭之法,方可成功。”
妙君点了点头,这算是说了实话了。
那李其接着供述道:“因而我两人就开了育婴堂,各自凑齐了九个未满周岁的婴孩炼祭,只可惜那赵岩成功了,我却没有。”
“哦?那之后你为何还要与他一同做歹?”
“是他威胁我的!道长明察!”
那李其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立即肿了起来。
他抬头哭道:“他说,若是不帮他继续找人来血祭,就把我两人之前做的事说出去!
他有了仙家手段根本不惧怕世人言语与报复,我却不行!一步错步步错,悔之晚矣!”
“可还有同谋?”
“那育婴堂的七个管事全都参与过!
那赵岩许给了他们好处,说是能助人长生不死,那一个两个就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别说街坊邻居,四方好友了,就是什么父母妻子,什么公婆丈夫,都成了狗屁!个个鬼迷心窍了!”
妙君目光沉沉,吩咐人将那七个早被看起来的管事叫了进来,摁在地上跪好。
好嘛,有男有女,齐齐整整都是三四十岁上下,如今个个噤若寒蝉,闷声不敢言语。
“你们可认罪?”
“道长!”
一四十几岁的男人连忙膝行上前,叩头道:“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谁知道那邪修将我一家老小打听清楚,威胁我,若是不干这事情,就害死他们!”
“呸!”那李其见状连忙扑上去大骂:“你好意思说!你以为道长什么不知道,你连着换了几个妻子,买了多少妾室,都当别人是傻子呢!”
妙君眉眼冷淡,懒得同他们废话,一拍惊堂木,大声喝到:“老实交代,各人手里都有几条人命,如若不然,本道立刻让你们后悔活在世上!”
“是是是……”
那男子不敢造次,只得将知道的尽皆交代了,也不忘攀咬其他几个人,把自己却是说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另外六人一看,哪还肯落后,一个个忙不迭的说,争先恐后,怕是说晚了惹得妙君不快。
“都说完了?”
妙君笑了笑,上挑的眼尾带着丝丝寒意斜睨着他们。
得了回应,她淡淡看了一眼城主。
“城主,依贫道之见,不如都杀了,以儆效尤。”
“道长!”
七人中最小的女人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可是个难得的美少妇。
美人此时落泪,也是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疼。
“道长,我家幼子不过一岁多,还未曾断奶,怎能失去生身母亲?还望道长看在孩子的份上,绕过奴家这一回,奴家愿意结草衔环,以死相报!”
眼波流转间,颇为妩媚动人,又加上那股可怜劲儿——
可惜妙君并不怜惜蛇蝎美人。
她唇边笑意收敛。
“董大娘子,你既为人母,就应当懂得其中不易,可你为了自己的孩子,害了你朋友的孩子,可知道她们也是母亲吗?
还有吴责,家有老母病重,却去害别人的父母了;成武为孤儿,却在街上骗了流浪儿血祭;蒋四丧了妻室,就骗别家媳妇去育婴堂捐钱;张赫失了独子,就看不得别家的孩子成人。
本都是苦命人,可生了怨愤,将自己扭曲成了疯样子,见不得别人好,如今反倒来让本道同情,也不觉得脸红?
最可恨的就是程煜、潘松与李其,连自家亲人的性命都能害得,更不要说对别人了!
你们也不必各诉苦衷,若天下恶人都能为了自己一己私利害人,还不担当罪责,那天理何在?”
妙君轻轻一挥衣袖,那神色各异的七人立即就化为了碎碎齑粉,风一吹,就消散了。
不知人群里是谁叫了一声“好!”
引得众人弹冠相庆,赞颂妙君的恩德。
“诸位。”妙君拱了拱手,“不知咱们这城中可有会做超度法事的和尚道人?我也好帮诸位逝去的亲人接引回地府,来日也能投个好胎,不用做孤魂野鬼被人驱使。”
“道长且往城东一直走,那静安寺的匾额大得很,那方丈可是得道高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