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骨首级的力量果然不一般。
城门大开,当中一个女子骑马迎来。
竟是武丹青!
妙君一愣,连忙下得马来拱手欠身。
“大将军。”
“孔将军不必多礼,快快上马,随我入城。”
……
听得鼓声大作,妙君心中叹息。
又要唱一出大戏,她这身体却是有些吃不消。
她穿过来的这副身躯弱的很,今晚折腾了这么一通,却还没法休息。
众将来时,妙君已经有些站不住,强撑着与众位将军一一施礼。
可惜并没有几个人搭理他。
孔妙君心中摇头,到了这儿,她这人缘可是太差了。
武丹青看了她好几眼,见她眼观心,鼻观口,目不斜视的站着,终究没说出赐坐的话来。
主要是眼下实在不太应景。
“你们都到齐了,本将军也不废话了。”
武丹青端坐正位。
“孔妙君。”
“末将在。”
妙君连忙出列拱手。
“把今天晚上的事儿都说说吧。”
“是。末将今日来此,首要之事,就是来请罪。”
妙君俯身跪下,心中早就想了个清楚,就算前面的事不是她做的,可也是要自己担着的,不可推诿。
“妙君今日醉酒,歇下的早,哪想阿蛮骨趁夜色劫营,我军……措手不及,死伤惨重。”
“哼!”
妙君没有抬头,但也听得出来是一个青年不屑的声音。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丰泰!”
武丹青一拍帅案,“孔将军接着说。”
“确实是末将疏忽,大将军交于我的一千军士,如今损了近七成,皆乃我之过也。
末将本该以死殉国,只是不甘心死得如此窝囊,遂带了部将回到大营,射死了阿蛮骨。
我军中有一骁勇队率,唤作何功的,割了阿蛮骨首级,如今正在账外等候将军召见。”
“如此说来,这阿蛮骨是孔将军杀了的?既立如此大功,快快请起,赐座。”
“慢着!”丰泰不满道,“大将军莫非又要包庇此人?
分明是她醉酒误事,闯此大祸,如今倒要给她记功,什么东西?
况且这阿蛮骨虽然死了,却未必是她杀的,她这武艺,怎可能杀敌之上将?怕是冒功请赏吧!”
“丰将军一向看我不惯,妙君也知道自己平日鲁莽,多有得罪,可这冒功之事,我万万担当不起!”
妙君直起身子,正视丰泰。
“是不是我做的,将我的部将叫进来一问便知。我的二十个兄弟皆能为我作证,我带回来的兄弟们,也都曾随我一同去了营外作为接应,也都能为妙君作证!”
妙君冲着上首的武丹青又叩了一个头。
“大将军,妙君虽不计较丰将军的话语,可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又怎能忍受这样的污蔑,岂不是寒了兄弟们的心?请大将军请人上堂对峙,为兄弟们做主!”
武丹青淡淡看了丰泰一眼。
“传何功。”
“传何功入内!”
“末将前营队率何功,见过大将军。”
妙君瞧了瞧,除了何功,之前和她有了过命交情的二十个都在这里。
她轻轻松了口气。
果然是一个好汉三个帮,单是她一个人,光是解释和应对就够她吃一壶的。
“何功,我且问你,这阿蛮骨,可是你们孔将军所杀?”
“回将军,不错,将军箭法神得很,一箭从阿蛮骨后脑贯入,大将军可差人辨认痕迹。”
说到这儿,武丹青就叫了仵作前来辨认。
其实也不用辨认。
首级从包裹中出来的时候,大家就都看清楚了。
“孔将军快快请起,诸位壮士也请起。”
妙君俯身道:“谢大将军恩典。
只是妙君自知怠误军机乃是死罪,会上表自请陛下处罚。
只求大将军能够也上一道表文,为诸将士请功,为因我而死的将士们多挣得些抚恤银两,妙君就死而无憾了。”
“将军请起,何至于此啊。”武丹青绕过帅案将她扶了起来,“将军带领诸将立下不世奇功,我自当表奏圣上。”
妙君欠身谢过,武丹青才从新坐下问道:“众将还有何事?”
“大将军。”有一獐头鼠目,面白无须者在一旁说道:“陛下派咱家来,便是监督军中事,不妨让人将此战过程记录下来,咱家也好禀明陛下。”
“监军此言有理。”妙君微笑道,“思雷,你口齿清晰,就为诸位将军讲讲吧。
大将军,这传思雷精通蛮语,若没有他,妙君恐怕也难逃虎口。”
那传思雷何等人物,在阿蛮骨面前尚且不惧,哪里会怕这宦官监军。
一通话,口齿清楚,妙语连珠,讲到有趣处,抑扬顿挫,勾的本来一脸倦容的将军们沉浸在紧张精彩的故事里。
“好,好,好!”武丹青笑道,“孔将军心思缜密,不愧为陛下钦封的三品辅国将军,确实是国之栋梁啊!”
妙君笑着暗暗冲她点了点头。
有武姐姐在,她不会吃什么大亏。
“大将军说的是,今日天色晚了,下官看孔将军也累了,不如就此散帐,明日再做商议?”
妙君一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正是与她几面之缘却把她关在城门外的“孟参军”!
妙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她可是真的记住他了。
武丹青也知道这帮人对孔妙君都没什么好印象,这样下去可就问不完了。
顺着孟希言给的台阶,她就宣布散了帐。
孟希言出了大堂便叫了个小厮来。
“还不快去给孔将军请个军医!”
妙君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回城前又重新穿上了铠甲,沉的很,看不出来有伤,但其实流了不少血。
她不喜欢在生人面前流露出太过弱势的情态。
“孔将军。”武丹青派的侍女正追上来,见妙君如此,忙问道:“将军可还好?大将军让我带将军去将军府的院子里暂且住下。”
“还好,还好。”妙君搭着她的手,轻声问道,“大将军可还有事找我?”
“大将军只是看将军身边没有贴心的人,让我来照看照看,顺便告诉将军一声,不用着急上表请罪,事情包在她身上了。”
“不必麻烦表姐。”妙君捏了捏眉心。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孔妙君若担不起一点事,也不值得她费心,你回去告诉她就是。”
好容易到了屋里,妙君一头栽在了床上,一屋子侍女手忙脚乱的侍候她脱盔卸甲。
妙君一向不喜欢别人“服侍”,觉得别扭极了,只是身上没力气,也顾不得许多。
“将军!”那侍女大惊,“快去请军医,孔将军受了重伤!”
“别大惊小怪的。”妙君自己费力地坐了起来,“一些皮肉伤,看着可怕,其实就是血流的多点罢了,死不了人。”
“啊,对了,一会儿我脱下的血衣,都略掺些水化开了那血,用容器装了,我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