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纷扰梦凡并不知道,执事堂的弟子高声宣告了她的罪状后,一道黄色的光幕便将她笼罩在内,她连自己身处的刑堂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有几道锐利又刺眼的白光在光幕内迅疾地来回闪烁。
梦凡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还未作好任何准备,其中一道白光便如利刃一般直直刺入她的额间。
痛!触及到全身每一处的痛,仿佛灵魂都在被撕裂的痛!
这种痛与当初在云边境时身体被空间之力切割的痛完全不同,是完全加诸在神魂之上的残酷挞伐!
难怪当初李元宝他们受了二十炼神鞭便虚弱了那么久,难怪许兴言挨几鞭就痛晕了,除非亲身经历,否则真的很难想象这世界上竟有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刑罚!
疼痛持续了十多息,似乎正要平复,下一道白光却又迅疾而来,半点儿也不给梦凡喘息的机会。
梦凡突然觉得无比内疚,当初李元宝、莫源、朱玉锦等人因为替她求情,被许怀罚了二十炼神鞭,她自是感动,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炼神鞭竟令人如此痛不欲生!
特别是朱玉锦,她才那么小,那会儿都还没修炼到引气入体,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啊!肯定痛晕过很多次吧?甚至她都很难想象朱玉锦挨了二十鞭居然还活着!
就连周茵,梦凡想到她居然为了自己受过这种痛楚,即便她很可能只是为了更好地掩饰身份,顺势而为,梦凡都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原谅她了。
当第三道白光刺进她身体时,她整个人的意识都已经模糊了,眼前一片灰白,可那摄人的痛感还是没有放过她,依然持续地折磨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神魂上仿佛真的被打出了裂痕!
当第五鞭打过来时,梦凡整个人都混沌了,只有一股不甘的愤怒牢牢地吊着她的意志!
为什么?为什么连朱玉锦都能熬过去的炼神鞭,却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要死去?
黄色的光幕之外,许筹和许兴言悠然站立,欣赏着梦凡因痛苦而变得极为扭曲的脸。
“她不会死掉吧?”许兴言疑惑道,虽然看着梦凡受苦很是痛快,可若是闹出了人命,量长老必会彻查此事,那他可就没什么好下场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儿搭上自己的前程。
许筹斜了许兴言一眼,嘲讽道:“怎么?后悔了?这可是你要我这么做的,现在又怕了?”
“哪儿能啊?我这不是怕连累了师兄你吗?若真闹出了人命,对咱俩都不好不是?”许兴言说着便扔了一个白色的玉瓶给许筹,道:“喏,这是给你的报酬。”
这样说着,许兴言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暗自腹诽,说什么“帮我”,还不是为了这固元散?
拿出固元散,他也很是肉疼,这还是他趁着许淑闭关,悄悄从炼丹堂派给他师父的丹药份例中扣下了一点儿才得到的,否则此等珍贵之物是万不可能落在他一个炼气期的弟子手中的,他原本是想拿去讨好王清玥师姐的,不过……能看到许梦凡受罪更让他痛快,谁让此女三番五次地让他丢脸不说,还害得他挨了整整一百炼神鞭,此仇不报,他焉能甘心?
许筹接过丹瓶打开检查了一番,确认是自己要的东西后就收入了储物戒中,脸上方有了一丝笑意,道:“放心吧,我只是将炼神阵调到了乙等而已,痛苦加大了不少,也的确会让她神魂受损,不过还不至于死掉,这点儿分寸我还是有的。”
“神魂受损?那量长老知道后追究怎么办?”
“追究?如何追究?许梦凡本就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能够修行还不知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呢?自己神魂弱小还能怨上旁人了?她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许兴言听得心中一跳,怪道人常说不能得罪这戒律堂呢!他之前还为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百炼神鞭而对许筹颇有怨言,不过现在,他倒很是庆幸自己以前没怎么得罪过这位煞神,否则即便他有师父撑腰,这许筹依然可以在行刑时悄悄动手脚,光是想起来他就一阵后怕!
这戒律堂的刑罚炼神鞭并非是用一根鞭子抽在人身上,而是借助炼神阵鞭挞神魂。炼神阵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可以自行调节强弱,其中丙级是炼神力量最为微弱的一档,平日里只要是未达筑基期的弟子受刑,都是用的丙级炼神阵,既能使受罚之人痛苦又不会真正伤及到神魂。
乙级炼神阵却是修为达到筑基期的弟子受罚时才能启动的,其痛苦程度是丙级的十倍之多。许筹为了得到固元散,答应了许兴言要“好好招待许梦凡”的要求,所以便将应该是丙级的炼神阵调到了乙级。
许筹灵根不佳,悟性也差强人意,当年筑基成功后也没有次长老或长老收他为徒,自己奋斗多年,才坐上了戒律堂堂主的位置。
戒律堂位于玄熙峰山脚下,平日许筹虽也可以出入次峰乃至主峰,看似风光,也有些实权,但实际上的待遇却并不能使他满意,说到底,若是真被长老们看好,值得重点培养的弟子,又怎么会被放在这个既繁琐又容易得罪人的职位上呢?
更何况他的修为……
自从六十年前迈入筑基后期后,许筹便再也无法进阶,筑基的寿命不过三百多岁,如今他已是二百七十岁的高龄,看着自己偶尔冒出的白发,心中总是焦躁难安。
修行者平日衰老甚是缓慢,直到寿元将尽时才会迅速衰败,就如同如今族中除了莫杉平以外的其余几位青字长老一般,虽看着精神,但已是老者模样,再等几年若是修为还没法进阶,恐怕也都要闭死关了!
许筹不想放弃自己经营了一生才得到的地位,更不甘心坐等老去,直到寿元耗尽。
正当他满心愤懑之际,许兴言却带着固元散送上了门来,正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焉能不接着?
他并不怎么看得起许兴言之流,仗着自己资质好,又有长辈撑腰,便处处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其实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帮脓包罢了,除了惹是生非外一无是处,若不是看在固元散的份儿上,他都懒得搭理许兴言!
其实即便是许兴言不来找他,单凭许梦凡毁了他的直曲轻风网这件事,他也一样不会让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