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春月轩
俞心妍二人发现问题后,没有立刻动作,当下还是跟着那婆子一起出了居正阁。
随后有兜兜转转将李家转了个遍,并没有其他什么发现。李家夫人见她们没有查出来什么,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想着是这两个仙姑小题大做想要来拿些好处,心中鄙夷这修仙之人也是如此龌龊做派。这种想法难免带到了脸上。
“二位仙姑既然没有查出什么,那我便放心了,天色也不早了,二位不如先在府中休息一晚,二位仙姑想必也吃不惯我们这儿的粗茶淡饭,便不留二位用餐了。”李夫人拉着李元昊坐在客厅的主座儿上,神色淡淡,没有刚开始见到俞心妍二人那样殷勤了。
俞心悦察觉出李夫人的变化,心中暗骂一声蠢货,然后又看了眼俞心妍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便没敢发作。
“多谢李夫人……”俞心妍二人与李夫人道别后,便被之前引路的婆子带着去了客房,一进屋,俞心悦便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明摆着居正阁里的住的男主人有问题,大师姐你怎么不和那李夫人说?看看她刚刚那副样子,明摆着将咱俩当做混吃混喝来拿好处的……不识好歹!”俞心悦从小便呆在修真世家里,在云台哪有凡人不对俞家人毕恭毕敬,那受过这等委屈。
俞心妍倒是气定神闲的给她倒了杯茶说道:“当下不适合打草惊蛇……那男主人一直没有显著的变化,想必就算咱们说了她相公有问题,她也不会相信……指不定还会帮着她相公。与其这样……不如等那男主人显出尾巴再来不迟。明日一早咱们就离开李家……等晚上的时候再来。”
“还要来?师姐……”
俞心悦还想说什么,却被俞心妍抬手阻止了,只见她竖起手指在唇边,然后指了指外面。
俞心悦侧耳一听,隐隐听见了远处有吵闹声。
修仙者本就五感敏锐,二人发现有戏看,便双双出门前往声源处。一靠近,才发现居然是这李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吵起来了。
二人此时正站在居正阁里屋内,不时能听到有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李夫人殷殷切切的哭声。
“凡郎……你我少年夫妻,相扶相持走到今日,我本不该如此说你。我知道你们男子在外交际不容易,去春月轩那种地方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眼下城中形势越来越紧张,就在前两天你的同僚家刚刚发生了食人事件,现在这种情况,你还要大晚上去春月轩……我……”
“我说了……我是去会见好友……琴娘你想多了。”一个轻柔的男子声音响起。
“会见好友?那你与我说是哪位好友……你的好友我多半识得。”
“新认识的……好了你在家乖乖等我,锁好门窗,家中又有门卫粗仆,这么多人还怕什么,我先出去了。你照顾好元昊。”
……
俞心悦蹲在树上,听见那男子的话,不由得嗤笑道:“食人魔在城中肆虐,这家伙倒好,还想着去青楼。这城西可是食人案多发之地,也不怕半路上被啃了。”
一旁站着的俞心妍却略有所思,她重新打开俞心悦给自己的地图,看着城西那秘密麻麻的红点,然后用手指点了点春月轩的位置道:“是这里……”
在城西分布的红点,初看没有什么规律,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些红点像是从一点放射状分布,越往中心,红点越密集……而那个春月轩就在红点最密集的中心。
“师妹……看来我还得去一趟官衙。”俞心妍合上地图,继续说道:“你在李家帮我看照。”
说完,俞心妍没等俞心悦回复,便抢先飞跃离开了。
官衙在城西和城东的中轴线上,李家离官衙并不远,不过几个起落,俞心妍便到了官衙口。此时官衙内黑漆漆一片,只有零星几盏亮灯。俞心妍没有走正门,直接飞到有灯的地方敲门。
“谁啊……这么晚了……”一个年老的书吏打开门,发现俞心妍顿时有些惊讶道:“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俞心妍没有多废话,亮出自己玄衡宗的灵印,道明身份,要求书吏带自己查阅案宗。
书吏不敢拖延,拿了盏灯便带着俞心妍进了管理案宗的地方,用自己的牌子为她借出了案宗。
“仙姑你先看,我向县令大人禀告。”
俞心妍点了点头,那书吏便笑盈盈的离开了。
她打开近一个月青城内发生的食人案登记的册子和案宗,对照俞心悦给自己的地图,逐一排查。她看的飞快,一目十行,很快将近一个月数百宗食人案宗全部浏览完。
其实俞心悦做的这份标点地图十分认真,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点。俞心妍看着县城地图上的春月轩,眯了眯眼睛。
吱呀——
有人推门进来,俞心妍抬头一看便见穿着一身皂青色圆领官袍的中年人。他个子不高,还窝着背,身上不知道染了什么味道,一走进引得俞心妍打了个喷嚏。
“这位仙长……呵呵,不知这么晚前来看案宗,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了?”
俞心妍瞥了眼那中年官员问道:“这位官爷,你去过春月轩么?”
“什……什么春月轩,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哪能去那种风月场馆!不过听说这春月轩的老板审美极佳,楼内的姑娘都是懂诗书、品性高洁的姑娘,尤其是诗韵小姐,一曲迎月舞更是如梦似幻,令人观之不忘……”
俞心妍好笑的看着那中年县令脸憧憬的样子说道:“看您这么了解,那便是去过了罢……”
“呃……这来往结交朋友,偶尔会去,不过本官从来没有留宿过!”
那官员还想解释,却被俞心妍拦下,只见她摊开地图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说道:“今日我师妹来青城探查食人魔一案,有幸得官府帮助,从案宗资料内总结出了近三个月案发地的详细位置图。大人请看……三个月之前,青城内食人案案发地的分布还比较均匀,可是在近一个月内,几乎所有的案发全部集中于城西。而越靠近春月轩的地方,红点就越密集。”
那中年官员拿起地图,眉头皱起,两道粗眉竖起,说道:“仙长的意思是,这食人案与春月轩有关?”
俞心妍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背着手说道:“为什么前三个月食人魔案件的发生地分布均匀,而近期案件却多发于城西呢?那是因为随着惨案发生的越来越多,城中的居民越来越小心谨慎,大家在早晨都很少出门,城中居民大多居住于城东,一旦不出门,自然也不会来城西购物消费,自然也就碰不到春月轩……一旦城东的人少了,就越发将城西命案发展的趋势显现出来了。”
“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况且城西又不止只有春月轩一家勾栏妓所,仅凭这点,很难对春月轩定罪。”中年官员说道。
“大人请勿着急,且听我说完。我刚刚查阅了近一个月,城西食人案所有的案宗,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所有命案发生后,能够从食人魔口中逃脱的都是成年男人。其中有一个案子引起我的注意,在城西朱屠夫家,其妻子壮硕而丈夫瘦弱,发生食人命案时,壮硕的妻子死于食人魔口中,反倒是瘦弱的丈夫活了下来……”
“那有可能是食人魔更喜欢有肉的妻子,而嫌弃瘦弱的丈夫也不一定啊……”
俞心妍听到官员的反驳笑了笑,拿起桌子上另一个案宗摇了摇道:“那沈记绸缎行的申老板呢?年过四十,经常外出进货,其子年二十负责在家看店。三月初八,申氏父子在家中吃饭,突发命案……食人魔放过年轻鲜嫩的儿子,反倒是把申老板给吃了。难道在食人魔眼里,年老衰弱的申老板反倒是比年轻的儿子更有吸引力?”
“也可能是申老板挡住了食人魔,为儿子获取了生机也不一定……”官员神色有些慌乱,解释道。
这下俞心妍敛了笑意,冷冷的看着那中年官员:“荒谬……食人魔比起普通人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更胜一筹,更不用说他们大多拥有独特的种族能力,普通人想要躲过他们的口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之所以这些人能够逃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些看似是九死一生的幸运儿们,就是杀害他们亲人的罪魁祸首!而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却放任城中食人魔游走肆虐普通居民!而你……且沉迷于温柔乡,闻闻你身上那劣质的脂粉味儿,哪个官太太会用这么糟糕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