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一生只修一剑。一剑，便能斩万人，破万法。
小小不是第一次面对剑修的剑，但却是第一次生出敬畏之心。发自心底的敬畏。
一开始，她挑的是一把上品灵器。本以为可手到擒来，却被打的落荒而逃。直使出浑身解数，才依靠着斗篷的隐身之能，配合着风尘术抢先一瞬战机，击落灵剑，险胜。
本以为这一场便是了了，小小寻了个略微宽敞的地方坐下，一边调息一边抱怨这洗剑池的剑太过变态，又快又狠，无主竟胜似有主。
可方坐不到半刻钟，“风影”便感受到了灵力波动。小小无奈跳起，神情戒备。以前从没想过要来“斗剑”，所以不太了解规矩，也不知怎样才算斗完。
此时神识突然受限，她只能依靠风影来感知。灵力波动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待到神识可探查到之时，小小吓了一大跳。
“我去，剑还会拉帮手组团报复了？他妈的这真的只是一把无主的上品灵器吗？？”
斗一把都已经够呛，十几把组团群殴还不得要了老命！
“小雀！”快出来护主啊！
“来了！”不太情愿的女声有气无力答应着，小雀的身影慢吞吞出现在小小身边。
“喂！不要给我摆一副要死不活的懒样子，打起精神来。你我签的是主仆从属契，我要是挂了，你连到地府里听故事的机会都没有！”
小雀最近沉迷于读话本学知识，越来越懒，整日窝在悟道碑的小小空间里不愿动。若不主动出言召唤，怕是小小战死了她都不知道。实在让人气恼。
“知道了。”小雀敷衍答应了一句，伸出玉指掏了掏耳朵斜着眼问道：“挂了，是死了的意思吧？书里没见过。”
“……”好好的一个姑娘，才多久就学成了现在这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唉！小说果然有毒，害人不浅！出去之后还是给她换些正经书看吧！“是！你再不认真些，就要去深切体会它的意思了！”
不知是不是剑也知看笑话。在小小与小雀斗嘴的时候，它们竟然就静静悬立着等着，没有趁机展开攻击。待小雀翻了个白眼，靠到小小身后严阵以待后，它们才一齐动了起来。
十几把剑，分作里外三层，纵横四列将小小她们团团围在中心，同时移转，速度快得小小看不清实体，满目都是虚影。
“丫的，竟然是剑阵！”它们齐上阵胡乱群殴她都不一定能赢，这组成剑阵，不就是丝毫不留活路嘛！阵，算得上修仙界内，它最讨厌的东西。“完了，悟爷爷快帮我看看，阵眼在何处，如何破？”
有所求，称谓便立即从“悟老头”回归“悟爷爷。”悟道碑器灵不满地“哼”了一声，而后淳淳教诲道：“阵法一道，应用广泛。大多秘境宝地内都会设有，你还需多钻研才是。不能过于依赖他人。”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告诉我怎么破阵！”冰魄鞭险险鞭碎一道凌冽剑气。说话的功夫，蘑菇簪形成的护罩已经被斩击了数十下，灵光摇晃。“要钻研也得先活着出去！”
入池之前没想起来问，斗剑会不会死人她真不知道。
就知道又是对牛弹琴，悟道碑器灵无奈叹息：“罢了！坎位数三，剑首；震位数二，阵眼；乾位数三，可攻。该阵五行，乾位金，震位木，坎位水，近层，皆属土。”
“好，辛苦了！小雀，现在，正前方，放火。”
小雀应声喷火。火势炎炎，虽未直接烧穿防护，但其威势让后方的金系灵剑惶恐不已。火本克金，又是朱雀火，若是被沾上，定会被灼成灰。
风影可以明显感觉到，朱雀火的出现使得此方灵气波动大乱，剑阵也隐现不稳，此方的防护突然增强。
这些剑，果然是活的。金系灵剑，在害怕，求援！
此时，小小趁机从储物袋内掏出一把黄色种子，遍洒于内层剑影之下，同时迅速取下蘑菇簪反手插在小雀的发髻上。而后，手握极焰灯和冰魄鞭，隐身直奔震位。
人影未显，鞭影先至。夹杂着三张烈焰符，爆声隆隆。虽然没能击碎防护，但也让内层极速移转的剑影滞了一瞬，让金晶石火趁隙飘了几丝火星进去。爆声过后，大片黄色荆棘无根而发，紧紧缠绕着土属性灵剑疯长。
“火生土，土生木，果然不错！”
迷乱视线的剑影停滞，土系灵剑组成的防护业已消失。金晶石火火星集聚，迸燃大火。火势、威力虽不及朱雀火，但也足以使灵剑光华尽失。阵眼破。
不需招呼，小雀紧随着小小移至乾位，最外层那柄银剑前，前后夹击。银剑小巧细长，剑柄光洁透亮，无一丝细纹。剑身由宽渐窄，呈细叶形，亦光透无痕，可鉴人。
剑阵虽破，剑首还在。虽也是上品灵器，但怎么看都比最初那把不好惹。而且没有五行相克这条捷径可走，她想赢，太困难了。
悟老头虽活了万年，博才多学。但它毕竟只是一块碑，能知晓密辛，勘破阵眼，却没有斗法经验。这种时候，它一点忙也帮不上。唉！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还是剑阵更简单些了。
多想无益，小小收起极焰灯，手握符箓和冰魄，打算先一步出手。土克水，她将烈焰符，统统换成了土箭符。
可身还未动，面前的银剑突然说话了。“别动，我不是来和你斗剑的！”
“嗯？剑会说话？剑魂？”小小收起招式，惊疑地盯着银剑。
一道银芒划过剑刃，一个白色俏丽身影缓缓浮现于剑身上。“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小女子名细叶，乃此剑剑魂，见过二位姑娘。”说着，便半蹲行了个凡俗界女子的福礼。
一个剑魂这般做派，小小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好奇道：“真的是剑魂，我说怎么觉得剑都是活的呢！是不是这里的每把剑，都藏着剑魂？”
细叶轻轻摇头：“自然不是。剑魂难育，整个洗剑池，几千年也来只出了二十柄有剑魂之剑。如今，就只余五柄还在其内。姑娘会觉得洗剑池的剑有生命，那是因为剑魂之主在操控着它们。”
“剑魂之主？那是谁？”
“不可说。”
“哦……”不可说你说那么多干什么！“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可以说吗？”
“可以！”说起这个，面带忧容的细叶难得展了笑颜：“小女子是想认你为主。刚刚的剑阵是考验，姑娘通过了，可以带小女子走。”
“认主？？不要！”自己是靠作弊破的剑阵，根本不算过关。
小小的拒绝太果断，细叶难得的笑容瞬间转变愁容，双眼刹时盈满泪光：“为什么？细叶不柔弱，很厉害的。”
“我就是知道你很厉害才不答应啊！因为我很不厉害！”有剑魂的剑那么少，她可不能暴殄天物。“剑阵不是我破的，我没有剑道天赋。”
为了不让柔弱女子——小细叶双眸里那泫然欲滴的泪珠垂落，小小直接说了实话。好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嫌弃她，不必委屈伤心。唉！这种奇葩剑魂，真不知道怎么孕育出来的。
细叶闻言果然展眉，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张白色绣帕，轻拭眼角后，复又笑言：“我知道！”
“啥？你知道？”悟老头一直都藏在碑内自带的小空间里，她怎么知道的？
“悟老头，你不是说只要你不主动显露，如今这地级界，没有几个人能发现吗？”
悟道碑器灵皱眉：“是没几个人。可能你运气不好，这里正好藏着其中一个，魂魄。”剑魂之主？是哪位老朋友呢？
……
握着银剑细叶，小小愣愣踏出洗剑池。这什么跟什么，怎么最后就答应带这哀怨做作的小剑魂出来了呢？？
“出来了！”清冷的声音响起，将小小从“被坑了”的悲愤情绪中拉出来。
“嗯，出来了！风姑娘难道一直在这守着我？”
“不是。你选剑了？”
“没有，是剑选我。它有剑魂。”
风雪将视线从剑上移道小小脸上，扫了一眼后复又转回剑上。端详了片刻，她淡淡点头：“是把好剑。”
“是挺好的，你要吗？”反正你是剑道奇才，细叶跟你也不错。
“不要，我有朝暮。”边说着，她轻抚了抚手中都银白长剑，眉目柔和。“走吧，有客来访，在小竹峰。”
“小竹峰？”小小低头：“什么客？我刚打了一架，要先调息一番，你传讯让执事把他引来空剑谷吧！”
“他来替林云子送东西。”
话音未落，一道白色影子从身旁猛蹿而过，带起的疾风将她衣袍掀动。
看了一眼遁光消失的方向，风雪轻抿了抿唇。取下传讯玉佩说了几句话后，缓缓朝洞府走去。
九层塔试炼后，她颇有所得，早就该闭关了。
小樨如今，也要开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