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堂主,有礼了。”鹤冰悄然走进门来,出言引那莫念容转回了身。
月初寒并没有看清他是怎么瞬移回来的,甚至没有见到残影。
那两个药袋子被收了起来,莫念容抖落了袖口处的药渣,朝鹤冰恭敬地说:“灵主到访,有失远迎。”
鹤冰扶起了莫念容作揖的手,谦和地道:“堂主不必拘礼,想来这段日子我们都是承了您的照顾。”
莫念容笑着摆了摆手,看了月初寒一眼,说道:“听闻你们要去黑漠,我便猜到您恢复了,本欲等会去探望一番,不想您竟亲自来敝殿做客,在下实在惭愧。”
望着莫念容投来的目光,月初寒下意识退到了鹤冰背后,小声传话给鹤冰,“他给了我黑漠全境的图纸。”
早在月初寒入堂时,鹤冰就已收敛了气息隐匿在周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即便月初寒不说,他也知道。鹤冰之所以在此时亮出身份,为的就是向莫念容再问问有关黑漠的事。
“麻烦莫堂主,向我们多讲讲些黑漠的情况。”鹤冰一面淡淡说着,一面搂过了月初寒的肩膀。
“此事……说来话长,你们随我到内堂说吧。”莫念容转身挥了一下袍,带着鹤月二人绕过一架屏风,转而走进了一方窄门廊。
门廊上的梁上是有淡墨涂点的山水图,两旁的赤色圆柱则有龙凤呈祥的雕刻,且有长凳置于柱间,平日往来座谈也因而方便了许多。
莫念容请她们坐在一方凳上,自己则坐在了对面,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落寞,“同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在我未成年前,也就是比这个丫头稍成熟些的时候,我同族父母常居东境猫灵族,他们乃两族间的使者,每到用膳时,总会在饭桌上聊些两族的琐事,我在一旁听得多了,长久下去也就略知一二,铜烟钟的事情也是在他们谈话玩笑间偶然得知的。”
接着,莫念容长叹了一口气,顿了一会才说道:“一次契机之下,我辞别了族父母,转而回到族内参加灵族赛,结果最后败在了决赛……可笑吧?”
“然后呢?”月初寒对莫念容的故事充满了兴趣。
“战败后,我无颜再见父母,心有不甘,最后只得偷偷离家,为那传说只身去往黑漠寻求机遇。”莫念容说到这儿,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我走遍了西境,绘出了此图,也见到了守护铜烟钟的红鸾,只是,我最终也没能得到,而况那驭灵器,仅可供猫灵族族人使用。”
“霜儿?”鹤冰叫了月初寒一声,“你不应如此就向他人告知身份。”
月初寒不好意思地转过头说道:“的确。等回去我再同你解释。”
莫念容看着他们,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一下,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的模样,“那红鸾可不好对付,就算你是猫灵族的灵女,迫于仙界的压力,她也未必会交给你。”
“不过,我倒能给你们出一妙计。”话音一落,莫念容便掏出了一片墨灵树叶。
“这上面详细记录了红鸾曾经的故事,她曾是仙界的龙吉公主,自然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不过你这小丫头,得先入衍化之境。”在猫灵族生活了那样长一段时间后,莫念容对这一族的修灵之道已是极为了解,否则也不会提出自己的想法,“她因与凡界有过俗缘才会被仙界贬入灵界,情欲已灭,而你,可以……”
他指了指月初寒,没有接下去。
月初寒豁然大悟,惊呼道:“你是说?”
鹤冰瞅了瞅月初寒,又看了看莫念容,茫然地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不告诉你!”这么久以来,月初寒天天都在担心着鹤冰的病情,面上总挂着忧愁也不愿同他人交流,她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出来了,像是又变回了往常的调皮鬼。
莫念容展开了眉头,双手一撑膝盖便起了身,“话我也说得差不多了,黑漠的危险区安全区我已尽数标到了图上,你们照着它走,绝不会有错。”
不难看出,他是有了送客的意思,鹤冰也不好再留在此处,便拉着月初寒一同站了起来,“堂主的话,鹤冰谨记在心,我们告辞了。”
此次鹤冰竟直接提的是自己的姓名,可见他对莫念容确是怀有敬意的。
“下次,我定还会去鹤灵族拜访的。”发现鹤冰对自己如此尊敬,莫念容也就再说了两句客套话。
南凝烟这边已经不知被困了多少天,这里并没有日夜的概念,不过她虽出不去,却也不会被饿着,每次在她打盹瞌睡的时候身旁就会多出一大袋蔬果,而且还像是精心挑选过才送来的。
“你到底还要困我多久!”这是她第二十八次向着头顶轰出这道灵术了,怎奈这个“铁笼子”依旧无动于衷。
上次出现过的声音终于又冒了出来,“别浪费气力了,有那闲心倒不如静下心修炼,避开那些歪门邪道。”
“放了我!”南凝烟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着,她从来都不是能坐着等下去的人,更何况牵扯的是灵主交给她的命令。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识内心,救你的人可不是那位灵主。”这个声音似是男声而非男声,貌同女音又非女音,南凝烟找不出任何破绽,只能从这话中知道,救自己的应是南问天。
她一直把他的爱视作理所应当,更不用说拿他同她心上的灵主作对比,在南凝烟的心中,南问天就是一个不爱听她命令却又时时服从的人,不如灵主南宥那般有主见,也不如他那般英武神勇,总之,他们一个是高山峻岭的形象,而另一个则是小丘。
“莫被表象蒙蔽了双眼,所见未必真。”这个声音说完后再次凭空消失了。
如同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南凝烟的四周还是那片茂密寂静的树林,既无风声,亦无鸟鸣。
“什么是表象,什么又是真实,难道我看错了什么?”南凝烟盘腿坐了下来,慢慢将血脉中的躁动抚平,再闭上了双眼一心想着方才的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