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灵主?小兄弟你是在开玩笑吧?”莫鸥能隐约感觉到南问天的地位不低,却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提出这种要求。
莫鸥深知,他若是同南问天站在一起去见莫白安,那就是对雁灵族彻底的反叛,眼下这局势,鲛灵族对雁灵族肯定自有一套打算,也许就是以此事为导火索发起战争,但就现下的境况而言,他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故而选择中立较好。
南问天没有强求莫鸥跟从的意思,因而只是问了他灵主的居住之所,意欲独自前去。
“如果灵主不肯放出你那女伴……”莫鸥怯懦地说道,“鲛灵族该不会……”
不用他说完,南问天也明白其忧虑,但他没有多说,只别有深意地赠了他一个微笑。
那种笑容就像是捕猎的狮子朝一头奄奄一息的鹿发出来的,狰狞而恐怖。
似乎在暗示着:雁灵族就是下一个猫灵族。
隔墙有耳。
阁门外,莫青桃正提着一壶茶,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胸口难以抑制地起伏,听罢他们二人的对话,她已是喘不过气了。
二人的谈话声渐小,南问天的脚步声开始在莫青桃耳边放大。
她拎着茶壶,轻轻挪动步子迅速往后退,可莫青桃手上的茶壶一不小心就碰上了此阁边的柱子,一声清亮的破碎音登时爆发,青白瓷片洒落了一地,她不能逃,还需镇静下来当个没事人,否则必会引起南问天的怀疑,她誓死不卷入两族的矛盾中。
不出所料,南问天立刻出了门探寻声音的源头,转眼便见到莫青桃在不远处跪着捡那瓷片,他并不想把刚刚的话宣扬出去,却不知莫青桃是否有过偷听之举。他蹲下身去,拾了些许碎瓷片,思量着说:“路上磕磕绊绊的难免摔倒,理应小心才是。”
“这个壶金贵得紧,我也是不看路,踩上小石子也未注意到,搞得来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为防南问天起疑,莫青桃将所有原因归结给了近旁的一枚石子,听起来也就更合情合理一些。
南问天对莫青桃的话半信半疑,但仍旧没有戳破,而是客客气气地说道:“若梅香榭少了你这等姿色的女子,怕是整个雁梅岭的族人都舍不得。”
“我至多不过活上个一两百年,时间一长,哪有人还会记得我这小人物?”莫青桃的嬉笑怒骂看上去真真的,谈吐大方同往常别无二致,在南问天心中,她的嫌疑正在大幅度下降。
莫鸥此时也跟了出来,双手捏着一把冷汗,他对莫青桃曾下过不少毒手,如果被她告发,莫鸥只会被群起而攻之。
他嗫嚅地说道:“你,你没被这瓷片伤到吧?”
莫青桃答道:“当然。”
再呆在梅香榭,南问天怎么都安不下心,这儿人来人往,一旦自己身困于雁灵族人的报复之中,不仅是救不了人,自己也会被搭进去变成泥人过不了河。
“这几日太闷了,我出去走走散散心。”南问天道。
不用说,他这一走定是要去寻灵主莫白安,莫青桃没有能力去抵抗他,她也不愿再跟他走的太近,从他们的话中,她才清楚认识到南问天是个主张杀戮的鲛灵族人,如果有一天两族开战,双方不得不兵戎相见,那她只会选择雁灵族这边。
南问天就在她跟前转身走了,她造出来的面具至始至终戴在脸上,那种和善只是她心寒悲哀的遮蔽物。
莫鸥为观望局势,也随便寻了个机会溜出了梅香榭,他寸步不离地跟在南问天后面,就连停留歇息的细小举动都不放过。
很快,莫鸥就发觉了不对,南问天居然是在向山岭上走。
他要去见谁?他所识的雁灵族人并不多,南问天在山岭之上见过的,惟有莫云苍一人。
这几日以来,南问天时不时便会出去溜达,每次都说是为了向族中传消息救出女伴,莫鸥以为他是个痴儿,一心只爱女人,如今回想起来,他的话一定是有掺假的时候。
正如他所想,莫云苍就是南问天要见的人,只是莫青桃偶然插进来,让他决定提前出来了一步而已。
这一次,莫云苍并没有带上贴身随从的童子,他必须要避人,因为他已是南问天这边的人了,身在灵尊之位,莫云苍自知雁灵族每况愈下,只要鲛灵族与雁灵族开打,雁灵族怕是连火种都留不住,莫白安答应女儿不会释放南凝烟的事情莫云苍已经知道了,可惜他并不知鹤灵族灵主鹤冰与莫白安见面时另选了计策,所以莫云苍才会肯定两族间定将生出事端。
二人亲密交谈,南问天甚而还会不时尊敬地朝莫云苍拘礼,如果没有合作的关系,南问天绝不会做出如此亲近的动作。
眼前的一幕幕实在刺激了莫鸥,他萌发出了一个念头:揭发莫云苍的龌龊行为。
可一转念,莫鸥才想起来自己也是这般的人,并且,他甚至于更精明,因为他没有那么着急地要投向鲛灵族。若莫鸥将此事抖出去,莫云苍绝对要反咬一口,说他与南问天近日走得近,到头来莫鸥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这怨气,莫鸥除了往肚子里吞以外,什么法子也没有。
若非莫鸥还保有理智,不然他早就会变得跟莫云苍一样,当一只舔狗,对着南问天摇尾巴了。
在山岭上共商了两三个时辰后,南问天才缓缓走下了山岭,他费尽心思绕过了一大圈,使了好一阵子的力气才到达雁铃原。
他与鹤冰的感受不同,南问天讨厌这种地方,此处荒芜得紧,风铃草的声音又是一味的聒噪,只觉心烦意乱,难以忍受。
莫白安的府邸在望,南问天在行走中的痛苦不知不觉地消陨而散,联想到南凝烟的处境,他加速前进,直奔府邸正门。
鲛灵族将黄色视为不吉祥的东西,南问天也是信了族中的灵术,因此他就让外头的府役进府传话,自己则在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