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子领了微生觉陵来到东厢,素来熟悉热闹的长廊上空无一人,跨过几条花园小径才至后园,是一阵箫笛之声,师娘的花台之下簇拥了几十个人,那花台之上坐了一位灰衣男子,一袭金丝云屡绣纹。
“好气势,这人是谁?”微生觉陵问道。
“千源府能有这样气质的除了我师傅还会有谁?”燕洛子眉头微扬,言语虽是淡淡的,微生觉陵却只觉得他十分欣喜。
燕洛子领在前头往人群中去。
“还假装冷酷,瞧这轻快的步子,欢喜的紧啊……”微生觉陵跟在他后头吐槽道。
燕洛子进去人群之中,果然师姐站在最前方欢喜的鼓掌,听那箫声入迷,燕洛子朝他挥了挥手,师姐似乎并没有瞧见,只是笑意盈盈的瞧着花台之上。
燕洛子听箫声渐转,转起而落,那花台之上的人拂袖而下,台下一片掌声,燕洛子欢喜拱手一礼,然而面色渐渐变了,花台之上的人渐渐落在师姐面前,那人却并不是师傅,那人剑眉星目,面色雪白,是一个不过二十来岁公子。
灰衣公子微笑着将手中的玉箫递给师姐,师姐再三推辞,却终是拗不过那人,收下了玉箫。
“师姐!”燕洛子的一声师姐打破了和谐的一幕。
师姐扭过头来瞧见燕洛子十分欢喜:“阿洛!你回来了!”
师姐的一笑让燕洛子觉得,他的师姐并没有被抢走,他顿了顿走到师姐身旁,从袖中取出那几盒胭脂:“师姐,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这李记的胭脂……,送给你。”
师姐拂了他黏在脸上,脖子上的发丝,只觉得燕洛子已经壮硕了许多,也黑了许多,柔声道:“阿洛,你受苦了,都黑了一圈了。你的工钱本就不多,怎么还给我买东西。”
燕洛子瞥了一眼那一旁的眼里心里只有师姐的灰衣公子,望着师姐笑得十分灿烂:“我喜欢给你买!”
“你呀!”师姐无奈的刮了刮他的鼻子,燕洛子痒得一缩,却是笑的灿烂。
“阿洛,我与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原南窟城城主南奉青,南城主。此次是来与爹爹论道的。”师姐介绍道:“南城主,这位是我师弟燕洛子。”
两人互施一礼,师姐忽然瞧道一旁的微生觉陵,问道:“这位小公子是?”
未待燕洛子介绍身份,微生觉陵已十分大方的拂袖拱手一礼:“在下微生觉陵!师姐好!南城主久仰大名!”
“小公子缪赞,二位年纪岁轻却也是英气十足啊!”南奉青虽是一城之主却也是十分谦逊,丝毫没有居高临下之感。只是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望向师姐的炽热的眼神,叫燕洛子心中分外不畅。
不知何时,人群已渐渐散去,花台之下,师母凝神站在树下,见众人瞧见了她,方才缓步走来:“想来你们都已经相互认识了?这位公子便是微生觉陵公子罢。”师母望向微生觉陵。
“正是,您是哪位师姐?”微生觉陵,眼中泛起光来。
“是我师母!”燕洛子微怒。
微生觉陵惊道:“竟是柳夫人!我实在不知,夫人之貌宛若神妃仙子,气质娟秀馥雅,我以为不过二八年华。夫人是天下闻名的贤者,必有容人之雅量,便饶恕了我这小孩儿罢!”
师母与师姐却是盈盈一笑。
师母柔声笑问:“你这孩子倒是真会说话,我着实喜欢得紧,是叫觉陵罢!”
微生觉陵嘻嘻一笑,拱手一礼:“正是!”
一众人等随着柳夫人在园内逛了半日,用过晚膳又吩咐小厮为几人安排了房间。
燕洛子倚在窗前,想起今日之事,难以入眠。
几声缓步,长廊拐角处传来一声细语:“阿洛,还未休息?”柳夫人披了一袭淡绿的长子缓步走来:“不出来陪师母走走?”
“那我陪师母赏一赏月。”燕洛子乖巧的从房中走出,笑道:“师母今日怎么还没休息?师傅惹您生气了?”
柳夫人摇头笑道:“你师傅那样温柔的脾气,如何能让我生气。”说罢便移步园中。
“难道是小玄儿?”
“玄儿虽是顽皮,却贴心得很,日日的功课都无需我操心,哪里气得了我。如今我是有一桩事在心中,故而难以入眠。”
燕洛子见师母的神情有些忧愁,贴心道:“师母有什么难事,只管吩咐阿洛便是。”
柳夫人回头看着稚嫩黝黑的少年,不觉有些心疼:“阿洛,前一月,你师傅与几位师兄弟问诊之时,发现如今的苏州城内已渐渐弥漫一种毒。”
“何毒?”
“此毒从未见过,乃为慢性渗入,千源府的医者们也查了这方圆十里的水陆,似乎这毒无迹可寻,那便只有一个可能,这毒是弥漫在空气之中。”
“莫非是瘟疫?”
“非也,若是瘟疫那还好治,可这毒似乎无药可解!且是慢性渗入,无迹可查,你师傅全城通知这慢性毒症之害,让苏州众人离去,却是无人可信!便只好请得南窟城南奉青等人一同商议对策,如今已是数十日过去,又有几十人病倒,这治病之药却是未有丝毫进展!只怕……”
“师母,我在尧山居住时听得一法可世间千万之毒。”
“何法?”柳夫人略显疑惑,却并不惊讶。
“青丘王族血脉拥有罗织之力者可解万千之毒。”
柳夫人却是摇头:“此时我知晓,可你知如今青丘与人间之路早已于十七年前封锁。况且就算找到那青丘王族的中拥有罗织之力的血脉,若他不过是个肉体凡胎,那也必然会身死命亡,七魄尽散。”
“师母,怎么知道那青丘王族中拥有罗织者必然是肉体凡胎呢?”
“……我,曾在青丘之国是略有……略有耳闻。”
“原来如此。当真没有一点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