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个月前，赵林是打死也不敢相信。

　　自己竟然会替萧行煜说好话，打掩护，只为了他能多与叶惊澜相处一会儿的。

　　此刻站在萧行煜面前，赵林的心理颇为复杂。

　　他毕竟只是个下人，哪有资格去过问主子的私情。

　　多说的那几句，本就已经算是逾越了。

　　是以他战战兢兢地站着，听得萧行煜道，“今年科考考场，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发现么？”

　　赵林被这一句问得有些迷惑。

　　原本还以为萧行煜是为着昨夜的事找他来呢。

　　他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回殿下，科考的流程部署，一切依照旧例，未见异常。”

　　萧行煜半躺在软塌上，微眯着眼道，“查一查。”

　　赵林心中一惊。

　　“主子，您是得了什么风声？科考乃是选拔官员的大事，若真的查下去，恐怕牵扯的多了……”

　　他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多少士子一生苦读，便是为了一朝金榜题名。

　　说这么一场考试，可以改变一整个家族的命运，绝不是空言。

　　如此大的利益，不知驱动多少人暗中盯着。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也绝不可能放过。

　　说到底，只要是人来安排控制的，如何能完全保证公平呢？

　　考场上收受些许贿赂，适当地放放水，早已成了一笔看不见的生意。

　　只是有资格进场的人，多半是高 官勋爵。

　　除了顺天帝亲自主持的殿选成绩以外，每年乡试会试里选出来的秀才、举子之中，有好一部分人，靠的并不是真才实学。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些权贵们的既然尝到了甜头，轻易也不会松口。

　　于是便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顺天帝对科考舞弊睁只眼闭只眼。

　　高 官勋爵们也都配合着，每年查出些许的作弊案子，权当是给百姓们继续信任朝廷的招牌。

　　大家都清楚互相的底线。

　　顺天帝要的，是真正有才学之士决不可被恶意打压。

　　稍有一两个庸才，是无伤大雅。

　　勋爵们要的，则是可观的利益。

　　多年来，两方守着这道底线，也算是相安无事。

　　可若是萧行煜开始查科考，无疑是透露出一个打破平衡的危险信号。

　　宗亲 们不会坐视萧行煜抓住他们的把柄，皇帝也不会允许江山不安。

　　是以，萧行煜的要求，赵林根本不敢轻易答应。

　　赵林是萧行煜信得过的人，也有意多加培养，便向他解释道，“是意外得到些消息，小心起见罢了。”

　　“主子，若是此事惊动了那些大人……恐怕陛下会不高兴？”

　　赵林仍然不明白。

　　其实科考上到底哪些人吃了多少脏东西，摄政王府皆有个存档的，只是从未公开。

　　若是突然调查起科考来，那些做贼心虚的人，焉知不会狗急跳墙？

　　“你暗中查便是，无需大张旗鼓。”

　　萧行煜知道他顾虑什么，“往年不也是要查的么？”

　　他如此说，赵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查不出那些真正的大鱼，其他的，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属下遵命。”

　　赵林躬身，应下了这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