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知道初初心中所想,忘机定是要大笑一番。想他手段可通四海,势力遍布八荒的忘机公子,哪里需要算计她这么个小丫头?如今将话挑明了,正是不想初初再多想,对自己多加防备,没想到却让初初的误解更深了一层……
不久,门口小童便引了一名白胡子医师前来诊治,若是被若木府的人看到,这医师不正是给城阳世子治病的仙师吗?
“老朽看公子这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不过脑袋能动不就行了?!”那医师初初才看了一眼,并未搭脉,也不曾近前。
初初心中纳罕,这白胡子莫不是那滥竽充数之辈,怎能不细加诊治便妄言呢?
“何老莫要打趣我了,我这身子,还真非要您出马才可啊!”忘机听罢那白胡子医师的话,不气反讨好地恭维了几句,两人竟是旧相识!
“你这臭小子,到底惹到了什么人,平白得了这一身的伤?若是我再晚来一日,哪怕有九转还魂丹也救不了你了!”
初初在一旁听着,心中颇有些伤感,总以为是自己拖累了忘机。
忘机一怔,忽而笑道:“有您在,我就是想把这条小命儿给扔了,也不不能够啊!哈哈哈……”
“臭小子,没一天让我省心的,不理你了,给我随便找个地方歇歇,晚上治病……”何老双手往背过一背,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地出门去了!
初初瞧着那何老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莫名觉得呼吸舒畅,心平气和!
晚上治病的时候,初初与九婴都被赶了出来,只是二人太过担心忘机,怎愿离去……
房间内传来一声声隐忍的喘息,便知这断筋重续的痛楚,每一声都似一支箭射入了初初的心,此刻她紧握双拳,许下重誓:若有一日外遇此种情况,她必挡在忘机身前,免他痛苦!
忘机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之痛,必能得常人所不能得之福,这个世界,始终是公平的,只不过付出与回报并不是如影随形罢了!
饶是忘机这般坚强之人,最后也不禁痛昏了过去,待初初与九婴进屋之时,忘机仿佛是刚被人从水中打捞上来似的,汗水湿透了衣服、床褥、枕头……九婴心疼地为忘机清洗身体,初初却再也看不下去,风一般地逃走了。
“你这小娃儿,怎跑得这样快?”何老并没有回房休息,而且坐在院中凉亭的石桌边喝酒。
初初心中担忧忘机,上前问道:“何仙师,忘机他……无碍了吧?”
“好了……也没好……哎……”
瞧着何老点头有摇头,初初心下一紧,“仙师……?”
“那个臭小子,你以为他那一身伤只要我出马就能安然无恙了?他身上的那些窟窿眼子我已给他上了最好的生肌散,新肉慢慢长出来也就好了!只是他全身经脉尽断,虽然我已为他全数接好,只怕以后他术法不能再进一步,这倒是其次,反正他做生意不需要多高的法术……只是,每逢节气变化之时浑身剧痛,万剑穿身之感……哎……无法自理啊……”何老讲得动情,眼中泪光闪闪,初初能感觉到,何老对忘机,是真的爱护!
“何老……一定……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吗?”初初听完心痛不已,说话间带着颤音,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了!
“除非……”
“除非什么?”
“说了也不会成,多说无益!”
“请何老赐教!”初初见何老不说,竟直愣愣地双膝跪地,大有一副若何老不说就跪到天荒地老的态势。
“看你对那个臭小子也是一片真情,那老朽就告诉你!若要治好臭小子的伤,需要黄金龙血为他重塑经脉!如此,你可知有多难了?”
“何老,那我就去龙族求取黄金龙血!”
“天真……那臭小子好不了了……因为,这时间最后的黄金龙已然离世,又去哪里寻得黄金龙血?”
“那……可还有其他办法?哪怕能为他缓解伤痛也行啊!”
“还剩一个办法,就是取九尾狐的心头血,每月十五配合药材熬制,那臭小子倒也能不那么痛苦!”
“那便好!我就是九尾狐,用我的心头血,多谢何老!”
“哎……”
“晚辈还有一事相求,请您千万不要告诉忘机这件事,这本该是我报恩,但忘机那个人您也知道,还望您保守这个秘密!”初初拜了几次,何老才算答应!
忘机醒来已是深夜,九婴护在床边一刻不离,看到忘机醒来高兴得差点一蹦三尺高,难得看到如此孩子气的九婴,忘机微微一笑。
九婴细心地喂忘机喝药,待喝完药忘机觉得身上疼痛减轻不少,呵呵笑道:“何老的医术真是越来越高明了,一碗药下去我便大好了!她呢?”
“浮生兄弟已经睡下了,这几日跟着我奔波确实受累了!”
“那个小没良心的,亏我对她那么好,行了,让她好好休息吧!”忘机每次提到初初,心中眼中俱是一片柔软,语气也是不曾有过的温柔。
“不过,你不可怨她!你知道的,她是我一辈子都要护着的人!”
“是,大哥!”
九婴口中睡着了的初初此刻正在床上捂着心口,身子蜷缩在一起,忍受着剜心之痛。不错,初初取了一碗心头血给何老,请他给忘机入药。何老说可以提前吃一些丹药缓解疼痛,但是这样的话心头血的疗效便会大打折扣,所以初初便生生取了一碗心头血。此刻躺在床上,初初才能切身体会忘机那日究竟受了怎么样的伤痛,自己这才一刀,忘机却是全身中箭。初初不知道忘机是怎样坚持下来的,但是她知道忘机为自己付出了什么,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忘机,如果不然,这一辈子她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这个夜晚注定会改变一些事,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