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了纱织鬼城里的屠戮残影,东狄心里清楚,杀屠戮已经不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因为这里有人的卷入。
人,是一切事物复杂化的一个开端。
“在想什么?”
是御麓川的声音。东狄睁开眼睛,御麓川近在咫尺的脸贴在东狄的鼻尖前,东狄又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七窍中栩栩生出淡蓝色的烟雾。御麓川伸手弹了一下东狄的额头,那个眼前的东狄像气泡一样‘啵’的消失了。御麓川抬起头来,只见周围树上皆是东狄的身影,有卧有坐,有抱着树有骑着树杆,但是全都闭着眼睛。
“这是什么妖术?”御麓川饶有兴趣的把距离自己近的‘东狄’都戳破了。
“一国之君还有没见过的法术吗?”
东狄声音犹如一群东狄在一起说话。
“一国之君又不是百科全书,天下之大当然有我不知道的东西了。”
御麓川笑着背过手对着其中一个东狄说。这个东狄睁开眼,周围的‘东狄’啵啵啵啵的相继消失了。
“只是个障眼法,不是什么法术,用配置的药水吹出来的泡泡可以短暂的变成我的样子附着于任何物体上。”
“可是它们刚才不是跟你一起说话了?”
东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草根一样的东西递给御麓川。
“空心草,含在嘴里可将声音化重化大。”
“你还真是个神奇的人,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在手。”
御麓川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总是要有一条路活下去嘛,难到不学法术就不能会点别的了?”
东狄夺回那个草根塞到兜子里,御麓川想起来找东狄的正事于是说。
“此去蛮族我不便相随,不过我选了两个人陪你去。”
东狄皱起眉头,怎么就不能让我一个人清净着去呢,这个御麓川不会是想要监视我?
“不必了。”
“先看看人嘛,来~”
御麓川殷切的将人引了过来,是两个蛮族的人,一男一女衣着虽然是驭妖一族的宫廷样式但是依旧遮不住肤色和脸庞上异族的气息。
“他们都来自蛮族,对那里的地势风俗都很熟悉。”
微风在林子里轻穿,风贴着两个蛮族人吹向了东狄,东狄顺着微风嗅了嗅。
“他们?”
御麓川歪着脑袋笑着说
“跟我的气息一样是不是?别怕,它们不是叛徒奸细,不过是修习魔道的蛮族人,所以我们的气息一样。”
东狄摇了摇头。修习魔道就气息一样?欺我不懂法术?陪我去只是顺手,不过是怕我一不小心死在哪个小纰漏上。
“既然是君上盛情,只叫这女子一人与我同行便可。”
御麓川并没有拒绝干脆的答应。
“好。”
“我先去收拾东西了,准备好了来找我就行。”东狄转身离开的身影顿了顿又说。
“除了婆婆我从未侍奉过任何人,你是君王,如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御麓川笑着说
“你与我的事,不在这君臣王朝之中,不必拘礼于这些。”
东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御麓川漂亮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下,两个蛮族中的男子噗的消失在了原地。而那个女子用手抓住自己的脸像拿掉脸上的纱一样,将蛮族的人皮纸摘了下来露出真容。
“你的运气可真是比乌鸦好呢。”
这女子正是乌鸦身边的女伴。
“人你见到了,这下可放心了?”
女子轻笑发出瘆人的咯咯声。
“自然,如此看来乌鸦押宝魔头似乎是错了呢。”
御麓川甩袖背手,心想。这乌鸦夫妻二人两边都占倒是一点亏也不吃,想来也是明明是夫妻,一个修习仙道一个修习魔道,本就是奔着殊途去的。
“那么乌鸦再出手休要怪我不客气。”
女子用袖子遮住嘴轻声接。
“岂会,我不在乎你和魔头想在人间翻弄什么风雨,只要我们的结果是一致的,对我有利的事尽管开口找我。”
“叫你与乌鸦分开也可以?”
御麓川认真了起来,夫妻是这样的吗?
“呵呵呵聚散终有时,告辞了御魔君。”
女子化作一团黑烟散进树林里,树林里忽然鸟语花香吵闹了起来,不似刚才那般死寂。御麓川皱起眉头脸色阴沉,御魔君,好久没人这样叫他了,真是令人讨厌,就像这对夫妻一样。
乌鸦既然选择了老魔头,第一次出手未中必然还会出手。自己也是一方君主,血案又不是在自己的疆域不好公然跳出来对他们动手,更何况单凭自己现在的法力还不是对手。好在这个乌鸦的结发妻子是魔域中人,与她说明利害还算是有用。不过这女子的诡异之处甚多,还是小心为妙。
屠戮毕竟是因戾气而生的魇兽,一旦没有了战争自然也就不能长存于世间,只是人们恐惧于它的存在,不明其要害。如果世界和平想要得到它利用它便成了空谈,诡门的人又能在世间掀起多久的浪,东狄和她身上的蛊才是留住这魇兽的关键。想来诡术要她去杀屠戮是假,要她去见老魔头才是真正目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造化弄人啊。
想到这里御麓川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在睁眼已是那蛮族女子模样。御麓川往东狄走的方向走了两步,停了下来扭了扭腰方又婀娜的迈着女子的步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