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轻嗤一声,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若不是小孟门主大义灭亲指认你,天下人都还瞒在鼓里!”
字字句句像鼓槌似地敲在耳膜上,力度之大,将她震得晕头转向。
心里卷起狂风,飞沙走石遮盖天日。
她讥讽地看着黑衣男子,看着面目模糊的人群,看着叶远星,看着这世界,冷冷道:“你,开什么玩笑!”
不想再听到任何回复,她闭上眼砸向地面,惊起四周的尘土。
场面冷静了瞬息,人群看着倒地的孟歌一时乱了脚步,他们茫然四顾,接着眼巴巴地望向高台。
黑衣男子慢条斯理地整理整理宽大的衣袖,歪头轻轻一笑:“犯下如此大错,却毫无悔改之意,一味只想摆脱嫌隙。叶门主仍是觉得魏某废此女识海,错了吗?”
叶宸这才睁开眼,他缓缓起身:“孟氏只发出了天下追捕令,未曾提过废她修为。”
“追捕令里也只说了,将她活着带回上云,可曾强调过,我不能伤她分毫?”
“没说过。”叶宸郁郁地承认,但他紧接道:“魏门主身为忘我境界者,坐忘上境中尤数上游,竟然着急忙慌地要废一个坐忘下境者的修行之本,叶某人愚钝,左思右想也找不出道理来。”
“且不说当日,就论今日。在场之人,尚未结丹者,除了我家老二,还有谁?”
叶宸从未当众如此声色俱厉地说过话,人群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像遇到危险的蚁群。
高压之下,魏谈毫不在意地撇嘴:“常言道,莫欺少年穷。此女天赋甚高,小孟门主也只说会将她囚禁在上云,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生变?我只能出此下策,先断了后顾之忧。”
“如今真相未明,上云那边摆出来的也只是一纸追捕令罢了。我谁也不信,只是想问问,若最后查出,孟焱去世时,孟歌确实跟孟由在一起,魏门主又该如何赔罪?”
魏谈摆出副孩子般好奇的面孔:“叶门主怎会是谁都不信?明明上云上上下下,众口一词地指认孟歌了,叶门主还百般替此女开脱。”
从头到尾像尊摆设的渭川墨门主,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突然开口道:“将她弄醒,逼问一下孟由在哪里,也将他顺便捉了一起送到上云去!”
魏谈起哄地鼓掌:“墨门主真是一鸣惊人,此主意甚好,正好当作小孟门主新任门主的贺礼!”
平常世家中,若出了不愿修道的叛道徒,世家内部就会悄悄清理掉。此次孟由弃道投佛,却在孟焱强行撑腰下,竟然毫无波澜地就成功了!慢一步才反应过来的世家百门内部,掀起了惊天巨浪,于是处置叛道徒孟由的决心,前所未有的高昂。
“谁敢!”叶宸挺身挡在孟歌面前。
渴望的眼神受到阻挡,渐渐在愤怒中迷失,演化成猎食的豺狼。
叶远星叫了声父亲:“她睡着也很痛苦。”
虽然孟歌在鱼梁境内,但叶家得到消息最晚,准备不足,如今只有父亲与兄弟二人在场,又何苦在此挑战众人。
地上的孟歌,脸颊神经质地抽动着。
叶宸无奈地叹气,这场战争,他们丢了先机,大势已去,未来何去何从,他实在看不清方向。他小心翼翼将真气输入她体内,镇压滔天的火势,给焦土带去点清凉。但伤势太重,他能做的仅此而已。
孟歌悠悠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