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寂静,晚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之前天空还是阴云密布,此时银华铺泄在院子正中,泄进满室腾亮,也不知是不是终照见那阴暗一角,天公也在庆贺还是如何。
这短短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的冲击太大,牧弗御倚着树干,表情晦暗不明,鄢苏和祁晏在亭下相对而坐,他们几个站在院子里谁都没再说话,只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左边的门倏然打开,一只狰狞乌黑的手横在门上,思归睁着通红的双眼,茫然看着院内情景。
大家面面相觑,终是祁晏上去扶了思归到亭中坐着,告诉他,他们几个已经把他的娘亲给安置好了。
概过了一刻钟后,牧弗御犹犹豫豫走上来,当着思归的面,摊开手中帕子,里面横着一根甘草,他凝眉道:“这甘草我仔细查验过了,上面混有万年青的气味,有毒,况鸡舍里气味更浓,时间一长,
自然叫鸡也染上了毒,鸡再生蛋,若被人食用自然会中毒。许氏的食道、胃肠早已不堪重负”
“鸡舍常用的有稻草、麦秸、锯末、刨花、树叶和植物藤蔓等,怎会混入万年青”祁晏走过来,一脸严肃道。
“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味毒,她的身体里还混入了另一种,我没见过,那种毒,霸道,侵入肺腑,她早已油尽灯枯,即使驱了毒,她也没剩几年活头了。”牧弗御又说。
思归看着牧弗御说不出话来,所以她是知道自己的情况,怕陈有益要动他,就为他计一计,把他托付给这些修炼之人,娘亲的良苦用心再一次震慑了他,他双手捂脸,无声哭泣起来。
“若我没猜错,鸡舍中的鸡下的蛋,都被你拿给你母亲补身体了吧。”
“她身子一向不好,我就想着让她吃好些。”思归答。
许氏的身体的确弱柳扶风了些。
只是“怎么会混入如此多的万年青呢?”
“是吴伯特意提醒的,放些万年青进去,他说这样鸡好养。”思归对于此事还是记得清楚的,那年还是吴伯一起来帮忙笼了鸡舍,他还特意提醒自己,里面放些万年青,小鸡崽子可以长得更茁壮些。
“此人恐怕是居心不良”牧弗御摇摇头,深觉此人有异。
“不不不,吴伯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这样的人”思归立即连连摆手反驳道。
“是不是,去问问就知道了”鄢苏一拍桌子,不容置喙道。
他口中的吴伯特意提醒思归关于鄢苏他们几人的事,有特意在提醒思归在鸡舍中放入相当数量的万年青,只怕心思不简单。
“有人朝这里来了”鄢苏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正往他们这里跑来,她耳力好,听得甚清楚。
“什么人会在这么晚登门,只怕来者不善”牧弗御一合扇子,抢先答道。
虽是夜深人静,来人似是对此处地形极其熟悉,几个拐弯转角,就来到了思归家的院子外。
是个老者,声音浑厚有力,“思归,思归,快出来,思源出事儿了!”
他还站在门外头,跑得累了,腰弯下来,两手扶在膝头处,张着嘴呼呼的喘着气。
他话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吸引了鄢苏他们几人的注意。
他知道思源在哪里?
鄢苏立即把人提进来放在了院里,几个人围在他面前,像极了审讯犯人的架势。
那人鬓边只有几许银丝,目光如炬,因奔跑脸憋的通红,恍一见到面前宛如天人的几人,他也被震得颤颤。
举起手指着几人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会在思归家里”
思归过来扶住他因震颤将要弯下去的身子,虚弱的对他介绍道:“吴伯,他们都是好人,来帮我的”
“吴伯是吧,你特意向思归提起我们,引他来寻我们,会不知道我们是谁?还有你说思源出事儿了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他在哪里?”鄢苏没好气道。
“老朽真是不知几位,至于思源,几位还是不要多问了”吴伯躲躲面前女子的眼神,往别处瞟,小小年纪,那如炬目光竟叫他不敢直视。
“什么叫不要多问,这小镇遍寻他不得,竟在你那里,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绑了他”祁晏实在是没有什么耐心了,声音转而严厉,他觉得这一应的事接踵而来,把人都扣在了套子里,让人忧心得很。
“没有没有,我把人好生护着呢!哪儿都没少,哪儿都好好的,都健全着都健全着”吴伯用袖子揩揩额头上的汗水,面对几人的连连逼问,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那你说人出事了,怎么回事,我会些医术,带我前去瞧瞧,误了病情就不好了”牧弗御立时说道,他对于治病救人一事甚为认真。
“这……”吴伯握握手,眼睛乱瞟,迟疑地看向思归,犹疑不定。
“吴伯,让他们去看看思源吧,他们真的会医好人的”思归回握了吴伯的手,坚定的说道。
“也好,我实在束手无策了,请几位跟我来”吴伯转身就开始引路。
鄢苏在众人往前去后,回身衣袖一翻,蓝色荧光飞出,在这里布了一道结界,把这小院给罩了起来。
从外看,这里只会是一处树木丰茂的地方,与周围环境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有人踏足这里,碰触结界,她就能立即感知。
届时便可以知道是什么人对许氏感兴趣,就可以查查了。
等几人走出小院后,再回头时,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院子了,只有树木林立。
那吴伯见此情景,暗道:果然找他们是对的,身负异能,心肠不坏,也可以把那两小子安心托付给他们了。
再行走在路上时,整个人因为谋划好后面的事,神情松快,步子也轻巧了些。
扶着他的思归是最先感知他的情绪变化的,他好奇问道:“吴伯,思源情况不妙,你怎么还这么轻松”
吴伯笑而不语,按按他扶着自己的手,“待会儿就知道了,孩子,不急”
祁晏和牧弗御对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不过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一样的信息,需时刻神经紧绷,唯恐他使什么诈。
鄢苏现在心事重重,原文中对陈有益着墨不多,只说他是云离国安郡王实实在在的摇钱树,安郡王背后势力深不可测,只怕现下动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