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4)
苏鸢听到夸奖,不由得满脸绯红:“映雪姐姐哪里的话,我怎么比得过那第一美人。”
“姑娘这般天人之姿,自然比得上的。”
二人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苏鸢转头看去,原是救下她的那位公子。
来人唇角勾起,眼中流光溢彩,好不风流。
苏鸢被看得面色更红,她羞怯道:“公子莫要调侃。”
“这可是大大的冤枉,在下只是实话实说,哪里来得调侃了?这话说得再真挚不过了,姑娘可莫要冤枉了在下。”
苏鸢到底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逗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在那人没再继续,他向正正经经苏鸢行了一礼,道:“在下姓黎名酒字清酌,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苏鸢道:“小女子未有大名,倒是亲人起了一个小名,唤......唤宝儿。”
她从未觉得这名字如此亲昵,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宣之于口。
但黎酒却道:“宝儿姑娘在家中定是十分受宠的。”
苏鸢疑惑道:“公子如何得知?”
“这宝儿,可是至宝之意?”
苏鸢楞了一会儿,才道:“家中长辈未曾解释过。”
黎酒笑道:“这隐晦的爱意,姑娘有朝一日为人母了便能知晓了。”
被这么一提醒,苏鸢又想到了妈妈以往照顾她的情景,不由得黯然神伤。
“姑娘可是想念亲人了?”黎酒收了笑意,关切问道。
苏鸢抬眸望向荷塘,情绪低落:“承蒙公子相救,又派人悉心照顾,只是时日已长,却未能得到亲人的消息,不由担忧。”
黎酒宽慰道:“姑娘且安心养病,黎某定会尽力帮姑娘寻亲的。”
“那便劳烦了公子了。”苏鸢起身给黎酒行了个礼。
黎酒手疾眼快得将苏鸢扶了起来:“姑娘万万不可,若非是手下鲁莽,姑娘也不必受这苦。”
男子的手宽厚温暖,但此时苏鸢却觉得有些烫。
黎酒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连忙松开扶住她的手,致歉道:“在下一时情急,唐突姑娘了。”
苏鸢红着脸收回手,嗫嚅道:“公子不必如此......”
“那我便不打搅姑娘,先告辞了。”黎酒拱了拱手。
“嗯......”
黎酒走后,苏鸢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
一旁的映雪见状便没有打扰,只不过眼底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主人,她脸红什么呀?”
半空中,虚浮着一套精雕细琢的玉石桌椅,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儿。
正是迷泽与其主忘忧灵潼。
此中幻境是用苏鸢记忆与命盘结合而生成的幻境,灵潼只能还原,不能操控。
权当是看会动的画本了,也是有趣得紧。
“你好生看就是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女子眼眸半敛,浓密的睫毛堪堪遮住那魅惑人心的双色异瞳。
迷泽嘟了嘟嘴:“人家只是好奇嘛。”
闻言,灵潼顿住了将茶杯送往嘴边的手,抬眸看向迷泽:“小孩子家家的好奇这些做什么,又听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本子?”
“主人莫要污蔑迷泽,我看的可是正正经经的故事。”
“是吗?”灵潼微微眯了眯眼,随手捏了块糕点塞到迷泽嘴里:“来,张嘴。”
直到迷泽嘴里满满当当的,再说不出话来,灵潼才满意地拿起手帕擦了擦手。
她笑眯眯地看着迷泽那副幽怨的样子,颇有些欺负小孩子的恶趣味。
“乖乖看着,不许再多话。”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苏鸢的伤也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期间黎酒也来看望过她几次,恰到好处的关切让苏鸢有些少女怀春。
这天,苏鸢同往常一般在庭院中晒太阳。
她不经意间转头便看到了出现在院门口的黎酒。
“宝儿姑娘!”黎酒步伐飞快,几步做一步,转眼间便到了苏鸢跟前。
苏鸢有些诧异:“黎公子这是......”
“在下有姑娘亲人的消息了!”黎酒看起十分欣喜。
苏鸢被这个消息打得措手不及,旋即殷切问道:“她如今身在何方,可还安好?”
“好,她还好好的,还托人带了封信给姑娘。”黎酒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苏鸢。
苏鸢喜极而泣,颤颤巍巍地接过。
“姑娘莫要哭啊,这是好事。”黎酒见苏鸢掉了眼泪,一时间有些着急。
那副想要帮苏鸢擦眼泪却又不敢上手的样子逗得苏鸢破涕为笑。
“我这是高兴的。”苏鸢抬手将眼泪抹掉:“公子怎的比我还着急。”
“好好好,我不着急,你快打开来看看你家亲人给你带了什么话。”
“嗯。”苏鸢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信拆开。
信纸展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纸的俊秀小楷,工整漂亮。
这是苏鸢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红及一时的花魁,以才名闻世,那一手簪花小楷更是让那些恩客奉若珍宝。
小的时候妈妈教苏鸢认一个字便在纸上写下一个字,如今苏鸢的字迹也与妈妈的有几分相似。
如今苏鸢书写的习惯便跟妈妈有些相似。
吾儿阿宝:
见字如晤。
吾如今安好,吾儿不必挂念。
知吾儿得好心人相助,吾心甚慰。
未使吾儿安稳余年,吾心中有愧。
且吾儿不应与吾再落风尘,当寻生身父亲,得其庇佑,百岁无忧。汝生身父亲乃鎏金国户部尚书,姓苏名竹字茂林,乃有名之士。吾将信物一并交付与汝,汝且前去与其相认,血浓于水,汝父理当认汝。
吾得黎公子相助,已于缘木边城安享晚年,有缘必当相会,汝不必挂念,且安心当个富家小姐,往后嫁人生子,安稳一生,吾所愿而已。
这封信没有落款,只末尾盖上了妈妈的私印,是她独有的。
“啪嗒、啪嗒......”
信纸已经被苏鸢的眼泪打湿了不少,字迹也开始晕了开来。
“姑娘怎的又哭了?莫要再哭了,再哭下去可要花了脸。”黎酒急得围着苏鸢团团转。
半盏茶后,苏鸢才堪堪止住泪水。
此时的少女,两眼含泪,鼻头微红,像是雨后娇花,惹人怜爱。
“让公子见笑了。”苏鸢此时开口还带着些许哭腔:“心头的大石终得放下,一时间情难自已。”
“不是什么坏事便好,吓得在下以为出了什么事。”黎酒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