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孟奚坐直，把黑团团捏住，问道：“看到了？”

　　沉黎不明所以。

　　“他们也都进了幻境对吧？你那只花妖有点东西啊。”

　　沉黎看到一圈睡得奇形怪状的年轻修士，身子抖成筛子。

　　顾孟奚脑海里炸出一段尖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什么哈哈哈哈哈嗝……”

　　顾孟奚把沉黎丢在地上。

　　沉黎顿住笑声，连忙爬上沉黎剑，附着在上面不动。

　　顾孟奚刚才差点被那声音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鬼玩意直接通他灵识了！

　　“这下可是真乖了呵？”顾孟奚把沉黎剑解下，上面的黑色略略浮动。

　　沉黎说道：“啊……你等等我……叫一下……嗯，芍嫚……”

　　黑色的团团把自己压缩，舒张，再压缩出一条缝儿，挤出了一张符纸来。

　　顾孟奚看到这张泛黄的符纸皱了皱眉。

　　黑色的团团把皱巴巴的符纸压在自己的身子下面，滚来滚去抚平皱褶。

　　看到上面的符文，顾孟奚眼睛微微眯起。

　　黑色的团团溢出一条尖尖划破符纸。

　　符纸很快发亮，消失。

　　符纸上空间一阵扭曲。

　　首先出现的是一双玉足，然后向上，是笔直的腿。

　　晶莹剔透的雪肌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线条柔美。

　　少女穿着白色的长裙，从因为扭曲而显得朦胧的不知处来。

　　她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是柔润浑圆的瘦弱削肩。

　　一束大红色绸带扎在脑后的黑发，宛如幽静的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

　　一双明眸勾魂摄魄，滴水樱桃般的红唇，谁看了都难以移开目光。

　　顾孟奚也没有移开目光，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只花妖，没有言语。

　　“叫我出来……是怎么了？”

　　声音甜如浸蜜，沁人心扉。

　　沉黎把自己团团的身体鼓鼓腾腾，变成了一个小小人。

　　小小人黑衣红纹，眉目端庄，说道：“嗯。就那个幻境啊……”

　　芍嫚依旧是明丽的微笑，但是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渐渐交握，缓缓握紧。

　　顾孟奚盯着花妖，没有错过她笑容一瞬的僵硬。

　　这花妖竟然拿着过期的珞仙宗标配传讯符，果然是把沉黎当智障看了。

　　破绽太多了，这只花妖八成是四师叔山上的哪只花妖。

　　“咳咳，你波及到别人……懂吧？他们……”沉黎指了指睡得呼呼作响的一圈人。

　　芍嫚明显舒了一口气，笑道：“我来。”

　　她走近，吹了一口气。

　　一股香气弥漫。

　　明显地，顾孟奚看到躺在地上的人那脸肉眼可见地从酣睡状变得肉眼可见地幸福……

　　然后突然，一个个脸色变得巨青，迫不及待地睁了眼。

　　殷言觉最先从地上弹起来，喘着粗气。

　　然后是莫倾希，脸青又白地叹了口气。

　　“纵论本人这一生，六根清净。红尘世事已是过眼云烟，粉黛佳人也只是红粉骷髅罢了。”

　　殷言觉点了点头，附和道：“从今天开始，每天微笑吧，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不管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都不要自己为难自己；无论今天发生多么糟糕的事，都不应该感到悲伤。今天是我往后日子里最年轻的一天了，因为有明天，今天永远只是起跑线。是啊！越努力！越幸运！”

　　万俟占云也醒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坐起来，神色明明暗暗。

　　他抬头望了一眼顾孟奚，又低下头，喃喃：“未来……”

　　秦小小还在睡。

　　顾孟奚扫了一眼芍嫚。

　　芍嫚抿了抿唇，挪到秦小小身边。

　　殷言觉爬起来很快，直接坐在秦小小前面，挡住芍嫚的路。

　　“老小子，坐。有什么话好好说。”

　　芍嫚：“……”

　　莫倾希也站在芍嫚的身后，问道：“美女，干啥呢？”

　　芍嫚转头，求助地看向顾孟奚。

　　眼中泛起浅浅的忧郁和淡淡的伤神，眼尾带了点红，平添魅惑，却在清纯神情下中和，显得人畜无害。

　　殷言觉：“……？”

　　莫倾希点点头，缩着肩捂嘴遮住自己快要飞起来的嘴角，龌龌龊龊地说道：“顾师弟，厉害厉害。”

　　殷言觉闻言，摸了摸下巴。

　　顾孟奚把沉黎往外抛。

　　剑意一路愈来愈凛冽。

　　黑剑直直插在芍嫚的脚边。

　　剑柄微微颤动。

　　芍嫚低头，表情依旧控制得很好。

　　她再抬头，与顾孟奚对视。

　　冷。

　　很冷。

　　他敢杀了我。

　　就跟在幻境里一样。

　　芍嫚眉头抽动。

　　她起势，掐诀。

　　妖力冲出她的指尖，绕着秦小小，慢慢靠近她的灵台。

　　一震！

　　一震！

　　芍嫚往后倒退好几步。

　　秦小小眉心一道金色的符文搅碎了芍嫚的妖力。

　　殷言觉愣了愣。

　　师尊给小小保护符了呀？

　　芍嫚捂住胸口，懵了。

　　功德？

　　就这小姑娘？

　　这群年轻修士有点恐怖。

　　秦小小手动了动，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大少……”

　　殷言觉把秦小小抱起来，说道：“诶，诶大少在啊。”

　　莫倾希拍了拍殷言觉的肩头，说道：“小小她妈，小小就靠你照顾了。”

　　殷言觉：“……”

　　秦小小睡眼惺忪，两手扑腾扑腾，傍上了殷言觉的肩头。

　　“大少，你变回来了啊。”

　　殷言觉：“……？”

　　殷言觉：“哦！那个是幻境哈哈哈。大少我变成了什么？”

　　秦小小想了想，说道：“手变成了树枝，后来脚也是……然后我天天给大少浇水，把大少养得壮壮的！”

　　殷言觉：“……嗯嗯，很不错嘛。”

　　芍嫚一步一步，离这群人远了一点。

　　万俟占云还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突然眼前一抹白。

　　他没什么感触地把扫到他脸的裙子扫到一边。

　　裙尾又飘到他脸上，

　　万俟占云手抓住，一发力，接着一撕。

　　撕不动。

　　芍嫚扭过头，看到面相冷峻的万俟占云。

　　“不要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芍嫚：“……”

　　“离我远点。凑这么近，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芍嫚：“……”

　　行吧。

　　芍嫚一跳一跳地离他远了一点。

　　“如果你是故意想想激怒我，我告诉你，那你成功了。”

　　芍嫚回身一脚就踩在万俟占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