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茶好了。”

　　“好……”沈雾接过徒弟递过来的茶，一口一口啄着。

　　茶喝完了，沈雾把茶杯还回去，接着说道：“我打算去听听那些弟子的谣言。徒弟，我要用你打入他们内部！”

　　顾孟奚端正坐姿说道：“可以……收到！”

　　顾孟奚的急智又上线了，本来他想谣言八卦什么的，找莫师姐应该最有效果。但“可以找莫师姐一起去探查谣言内容，查明谣言来处。”的话刚出来两个字，他心里突然密密麻麻地不甘……

　　他想到了啊，这差事被莫师姐拿走了，他怎么办？他还记得莫师姐可是很觊觎师尊的美貌的！万一师尊也觉得莫师姐好……不，师尊是铁定会觉得莫师姐很好——

　　莫师姐，长得人模狗样，该把自己疯癫样子收拾收拾的时候，不负仙子之名。而且……而且……他知道师尊的性子，她乱七八糟起来说不定更合师尊眼缘，都不用想了，莫师姐比他更能和师尊聊得来！

　　他已经完全预见到她们相谈甚欢的样子！然后自己眼睁睁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添茶倒水，然后眼巴巴地等师尊提上他几句。

　　都不用动脑！画面感已经有了！

　　这怎么可以？这不可以！

　　化被动为机会，过和师尊一起的二人世界好了！

　　沈雾手指拂过茶具，把他们都收回了自己的芥子里，点点头说道：“很好嘛，那我们先去别的宗门的歇息处。”

　　顾孟奚期待地看着沈雾走近自己。

　　沈雾走了半步，身形变化面容稍改，化成了捏好的“伍深”的样子，搭上顾孟奚的肩头，手掌晃下一把合上的纸扇敲敲顾孟奚的胸口，口里吐出低哑刚柔的声音：“叫你一声师弟怎么样？”

　　师尊就算变了个样子，味道还是一样。顾孟奚耳尖泛红，点点头。

　　“行。”沈雾“唰”一声，打开折扇挡住顾孟奚的脸，很快又合上。

　　合上之后，四周换了景色。

　　“这里是天玄宗道上，旁边是禁地。”

　　顾孟奚点点头。

　　“师弟，怎么不叫声师兄来听听呀？”

　　顾孟奚当即叫了一声：“师兄。”

　　沈雾拿纸扇抵住自己的下巴，盯着顾孟奚低笑一声：“就这？就这？弟弟太乖了。”

　　顾孟奚眼神和沈雾戏谑的眼对上，他本来想就这么跟师尊深情对视一把。

　　但失败了。

　　虽然师尊不是原来的样子，但还是抵不住师尊目不转睛地对着他看。

　　他眼神飘忽起来，游离着不放在沈雾身上。

　　沈雾“啧啧”，背过身子，说着后面的行程：“我‘伍深’的身份和一些小宗门有交往。这个谣言我们先从小宗门听起吧。到后面那些天玄宗啊端离宗啊什么的，就要靠你去开门了。”

　　拿着纸扇往前指：“出发！”

　　顾孟奚跟在沈雾身后，慢慢走到沈雾的身侧。

　　走着，道上人多了起来。

　　“唉，真不愧是大宗门。这么多宗门的弟子长老都容纳的下。”沈雾感慨。

　　他们走到了一个院前，院门上挂着木牌红字“孜青门”。

　　两人就着院子墙壁蹲下。

　　顾孟奚虽然跟着沈雾蹲下来，但是脸上的疑惑依旧挂着。

　　沈雾小声地解释说道：“师弟，你懂吧，就这么听才听得到真东西……其实我就想侦探侦探意思意思，图个乐子，稍安勿躁，跟我一起蹲。”

　　顾孟奚点点头。

　　“师弟果然善解人意，回去之后给你带好吃的。”

　　顾孟奚嘴角浅浅地勾起一个弧度。

　　里面的人声音没有避着的意思。

　　一个人说道：“我听天玄宗一个长老说的，秘境差不多恢复了。这和师妹你之前说的……”

　　另一个人说：“秘境里有魔头，困不住，出来了，又封回去了吗？”

　　接着又有一个人接道：“但不是说不是魔头嘛？”

　　“又反转了？”

　　“可不，这种事情得等的，等到最后真相才出来。”

　　“不是魔头还能是什么？”

　　“天玄宗宗主可恨魔修魔族了，要真有魔头那才是有好戏看。现在风平浪静，不像是有魔头，是别的什么我是不知道，但我有小道消息，有人用留影珠拍下来最后四分五裂的秘境，还有秘境深处的真相！”

　　“我也有听到这个。而且啊师妹，我听这留影珠已经在被竞拍了。”

　　“什么？”

　　“不止，他竞拍的还不是留影珠本身，竞拍的是观看权限！最绝的是只能看一炷香的时间。有人气不过就故意把看到的写出来。不过吧现在我们再去找那文本，怕也找不到原版了。”

　　“唉……我好想知道啊。”

　　沈雾有一下没一下地搔一下墙，默默说道：“我也想知道啊……”

　　竞拍留影珠再卖书，简直传奇操作。这话题越炒越热，东西越卖越火。

　　搞这么多活动，动静应该不小才对，怎么自己根本没听到过竞拍这事？

　　沈雾和顾孟奚继续蹲在墙角呆了一会，确定没有什么别的信息之后，去隔壁继续蹲。

　　可惜隔壁宗门只有练剑的声音，还有分析剑招的探讨声，别的没听到什么。

　　“这宗门，太不八卦了，都什么人都。”沈雾摇摇头。

　　谣言是因大宗门主持的秘境大比而起，所以她假定谣言起点在小宗门，但一路蹲下来，都只是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可以供人猜想，但决计不会是成熟的谣言，根本达不到小柳描述的程度。

　　照小柳那样讲，这谣言按理会是逻辑自洽而且具有前因后果，甚至经得起推敲了的。

　　明显真正的小宗门里并没有流传他口中的谣言。

　　小柳平时游走在各宗门之间处理相应的事务…他是在那些宗门里听到的？

　　沈雾想东想西，手伸前扒拉碰到顾孟奚的手，顺势放进手心。顾孟奚一个激灵，犹豫又坚决地反握住沈雾的手，问道：“师尊？”

　　“你云阙宗能叫上名字的人吗？端离宗有吗？还有天玄宗？”

　　“有。云阙宗和天玄宗都有一个在秘境里交手比较久的人。端离宗没有……”

　　沈雾点点头，说道：“可以，我们先去云阙宗。”

　　顾孟奚只感觉自己手一瞬被拉紧，回过神来，已经在云阙宗歇息处外头了。

　　“大宗门不一样啊，就这地方还放这么多阵法。我们和平地来，不能做暴力的事，”沈雾长舒一口气，拍拍顾孟奚的背说道，“靠你了，徒弟啊不，师弟啊，上！去叫你兄弟开门。”

　　顾孟奚失笑，牵着沈雾走到云阙宗歇息处正门前。

　　顾孟奚敲门前，沈雾另一只手拉住他伸往门的手。

　　“稍安勿躁，师兄觉得咱们这样有些问题，两个人不如一个人来的好，毕竟拜访，我没名没分跟着来总归奇怪。”

　　顾孟奚眨眨眼，没打算说什么，师尊没走就挺好。

　　一片灵蝶绕着飞到他的发尾，藏进了他的青丝里。

　　师尊变成了只灵蝶！师尊在他头发里！师尊在衣领旁边！师尊离我好近！

　　…好近好近好近！！！

　　顾孟奚颤抖着蜷着手，闭上眼调整自己的心态，心理建设完，僵硬的手变得自然了些。

　　敲门。

　　刚敲完，门就开了一条缝。

　　里面探出了个人头，是个小童，模样精致，问道：“你找谁？”

　　“我们是简壹贰简道友的朋友，麻烦你叫一下他。”

　　小童皱了皱眉头，回道：“简壹贰不在。”

　　顾孟奚愣住，又问道：“常立宁呢？”

　　小童上下打量了他，回道：“哦，你等等。”

　　很快，常立宁出现在小童的位置打开了大门。看到顾孟奚的样子他先是呆住，然后反应过来喊道：“你是那个……那个……珞仙宗的！”

　　顾孟奚接过常立宁的话头，回道：“是啊，我们是在秘境里遇到的，那个时候我们还是敌对关系，不过相逢都是缘分，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我想着出秘境之后能与你和简兄叙叙旧是再好不过了。”

　　常立宁杵在门口没有走，长长叹道：“可我总觉得你很危险。”

　　这语气很真情实意。

　　顾孟奚也叹道：“唉，道友这是要赶我走吗？”

　　常立宁沉默一瞬，回道：“那倒没有……”说罢，示意顾孟奚往里进。

　　“多谢。”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