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有两份，沈雾收回一份，说道：“另一份留在你那里。”

　　史黛希弗兰·维耶里两手交握，回道：“就算合约撕毁，也影响不到天地效力对吗？”

　　沈雾点头。

　　史黛希弗兰拍了拍自己的脸，想了想无所谓地说道：“那就这样咯——你什么时候给我连上？”

　　沈雾拿着揣出的玉，紫色变浅。

　　一边是客户，一边是徒弟。

　　沈雾把小玉放回芥子里，掐诀一召。

　　六只纸人漂浮空中，化为人形，男男女女形形色色。

　　史黛希弗兰明显失望，问道：“你不打算留下来么？”

　　沈雾听到她的话，把一个纸人的脸糊掉，换成自己的脸。

　　“这样好吧？”

　　史黛希弗兰立马站起，把沈雾样子的纸人抱到身边，大爷似的摆摆手，说道：“行了，你走吧。”

　　沈雾就打算走了。

　　突然又被唤住。

　　史黛希弗兰说：“你徒弟那把剑，是你故意给的吗？”

　　沈雾闻言，回道：“不算故意吧，要老放着，它就生锈长菇了，也不太好？”

　　“司容谵的剑你就这么给人了？你徒弟不会是他的转世吧？”

　　沈雾莫名其妙地看向她：“我师兄又没死，而且我徒弟这把剑和那把不一样。然后，额，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利索了？”

　　史黛希弗兰：“？？”

　　她不小心误导了那个小孩，怎么办？

　　她还试探错了，怎么办？

　　那小孩不会想东想西然后说她坏话吧？

　　史黛希弗兰把纸人沈雾放怀里，蓝发扫进了纸人沈雾的领袖，一派春风暧昧，她捧着脸看向沈雾，说道：“我太闲了，就睡了会。醒来没办法适应身体，而且太久没说话，说不整话……但这不是人多了么，慢慢就能说话了。”

　　“怪不得我之前都联系不上你。”沈雾了然。

　　原来是在睡觉。

　　确实除了睡觉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法子了。

　　她又不能从这间石室里出去。

　　“那你忙，我先走了。”沈雾打了个响指，纸人开始听从指令干活。

　　在史黛希弗兰里的纸人沈雾也从她怀里往外爬，她一把环住纸人沈雾，对着沈雾说：“你先别走，她……她……你能不能让她跟我说会话？”

　　她看着沈雾身影快速消失，内心郁卒。

　　怀里动了动。

　　纸人沈雾躺在她怀里，用手指向她比了个爱心。

　　史黛希弗兰：“！！！”

　　*****

　　顾孟奚和一众人吃完了饭，看着他们打完了牌。

　　回山。

　　走着走着，周围的人离他有些远。

　　人散得远了。

　　前方的路有些模糊。

　　前方的人影也有些暗淡。

　　前方仿佛有黑色的潮水，从远处滚滚漫来，吞噬了光。

　　湮没了行人，淹没了建筑。

　　师尊咔嚓咔嚓地吃着地摊糖葫芦，在他前面走着。

　　一步一步……

　　走近黑色的阴影。

　　顾孟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看着师尊回头展颜一笑，身体轮廓散作一团雾融进了暗霾里。

　　他怔然。

　　什么都来不及说，什么都来不及做，只有从心底涌出的无力悲切。

　　但这只是个幻阵而已。

　　只是个幻境。

　　突然。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剥离自己元神和身体的联系。

　　周遭的翻腾的黑云捆绑在他的身体上，而他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任其施为。

　　到底怎么办？

　　顾孟奚不懂了。

　　反正他再怎么想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害。

　　耳边一声低响。

　　“你应该这样……”

　　顾孟奚只感觉自己的手被扶了起来，黑剑出现在了自己手里。

　　身后有人在扶他？

　　顾孟奚屏息，将剑平平一移。

　　剑尖从他右侧滑向左侧，停下。

　　剑前，空间一阵剧烈抖动。

　　剑气平稳温吞，缓慢中浩瀚茫茫，浩瀚中威压重重，威压中杀机伏伏。

　　撕裂开了黑云。

　　这剑势，堂堂正正。

　　没有锋芒，但是气势浩荡。

　　“你是……”

　　没有回答。

　　顾孟奚只觉得他眼一晃。

　　失力跌坐在地。

　　睁眼。

　　是个山洞。

　　身侧放着一把黑剑。

　　不会又回来了吧！

　　不会和那些轮回类型的话本一样，要困在这一天了吧！

　　别吧！别吧！

　　顾孟奚拿起剑一看。

　　“沉黎。”

　　还好还好……

　　顾孟奚吐了一口气。

　　放松地抬头。

　　师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这……

　　我在幻境里？

　　没在幻境里？

　　“师尊……”

　　沈雾说道：“没事就行，我在里面不能待太久。”

　　顾孟奚茫然地看向她。

　　沈雾蹲下来，和他平视，问道：“你忘了你还在试炼吗？”

　　顾孟奚恍然大悟！

　　这个师尊是真的师尊！

　　他出来了！

　　师尊这么多年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喔。

　　说话长相什么的都和以前差不多。

　　“为师先走一步，你自己好自为之咯？”

　　说话还是有点变化的……

　　没有爹来爹去了。

　　顾孟奚乖巧地点点头，并且扑到沈雾身上蹭蹭。

　　沈雾心满意足地撸了一把徒弟，快乐地乘风而去。

　　顾孟奚高高兴兴地目送沈雾离开。

　　他环顾四周。

　　干干净净。

　　所以，顾孟奚掏出了：

　　‘师尊限量款一次显现所有阵法阵基’！

　　往地上贴。

　　果然浮现符文。

　　但是符文都已经被改得乱七八糟了。

　　果然刚才是师尊破掉了幻阵咩？

　　但是……那个教他耍剑的是哪个啊？

　　想不到，不如不想。

　　顾孟奚拿出自己的玉牌。

　　【98】

　　整个秘境里只剩下九十八个人了？

　　顾孟奚收回玉牌。

　　现在他有一百三十五张牌。

　　顾孟奚往外走。

　　走出了山洞。

　　远远看见一块地方正劈着雷。

　　那个就是天雷处吧。

　　有点儿远。

　　先看看能不能找到熟人。

　　刚一走。

　　碰上了浑身是土，还在嘴里扒土的泥人。

　　顾孟奚：“？？？”

　　泥人感觉到有人靠近，瞄了瞄来人哪位。

　　泥人激动了！

　　泥人站起身来，“啪塔啪塔”黄块块掉了一地。

　　“顾师弟，呜呜呜哇！”

　　泥人往前一步，顾孟奚往后一步。

　　退退退！

　　顾孟奚退到他刚出来的地方。

　　“莫……师姐……？”

　　泥人感动地点头流泪。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将土黄的块块溶成了屎黄的溪流。

　　“师姐你不用清洁术？”

　　泥人呆了呆，回道：“哦……哦？”

　　泥人变回了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