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上神流放出六界的人,唯有两种方法能够重返六界,一是由两位上神合力召回;二是本身不再受天地法则约束。
第一种方法显然不太可能,天地间仅存的那三位上神,谁都没有理由召回旱魃,那就只剩第二种方法了。
赵信陵若有所思地摩搓着指尖的棋子,说道:“不受天地法则约束的,从上古时期开始,便只有邪魔一族。”
“你的意思是,旱魃和邪魔有关系?”洛泱问道。
“姜离之前与我提及一事,他怀疑上古时期邪魔一族的消亡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而是邪魔一族将计就计的一个伪装,他怀疑,当初的邪魔只是隐藏了起来,如云绯辞一般,本体藏于某个人迹罕至的地界,而其神魂,很有可能被分散于六界,因此才得以逃过六界的联合绞杀。”
说到这,赵信陵的目光转向十一,接着道:“当初云绯辞掳走初久和十一,其实他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初久,而是十一,十一后来告诉姜离,当时有个声音在神魂深处召唤它,那个声音,便是云绯辞,他当时,大概是想收回藏于十一身上的一缕分魂。”
十一不安地挪到洛泱身边蹭了蹭她,当时回来后,姜离其实与它谈过这事,不过,姜离说,因为它与初久缔结了主仆契约,他们之间早已神魂相连,而初久的本体聚魂草神魂强大,云绯辞想要强行剥离藏于十一身上的神魂,目前还做不到。
洛泱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以示安慰。
韩修瑾拧眉道:“所以说,旱魃能够无视天地法则的约束,是因为她身上也藏了一缕云绯辞的分魂?”
“没错,即使被流放,旱魃的神格也没有人能夺,她也还属于神族。”赵信陵道,“如此一来,旱魃身死,那缕分魂必然已回到了云绯辞体内......有了神族之力,云绯辞的力量又能强上很多。”
“这事是否需要传信给上神?”洛泱问道。
“不必。”赵信陵摇了摇头,“我们既然能猜到这些,想必上神那边也想到了。”说着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一扫方才的严肃之色,道:“在下早已堕魔,这些关乎天下太平的大事,还是交由那几位大能去烦恼吧,我们的任务,只在这酒馆之中。”
其余二人闻言皆无奈摇头。
紧张的气氛稍散,洛泱这才发现,初久并未与韩修瑾一同前来,便对韩修瑾问道:“阿久呢?这刚回来又去寻那小鬼了?”
韩修瑾大为疑惑,“初久姑娘不是两天前就回来了吗?”
“你说什么?”赵信陵与洛泱一齐变了脸色。
韩修瑾这才意识到不对,忙道:“微生墨杀了旱魃之后,初久姑娘便说想要回来,随后便同在下分开了。”
“你怎么能让她独自行动?”赵信陵满面怒容,恨不得抽他一顿。
洛泱连忙按下他,道:“你先冷静,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阿久。”随即转向十一,“十一,你与阿久有神魂感应,可能寻到大致方位。”
在知道初久没有回来的时候,十一便通过神魂感应开始寻找初久,但神魂中的感应若隐若现,并不真切,似是初久那边故意遮掩,听到洛泱问话,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能苦恼地呜呜直叫。
赵信陵见此便知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十一身上,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很快他便调整好心态,安排道:“韩修瑾,你亲自去一趟仙界,将这事告知姜离,我与十一先去寻人,洛泱仙力暂未恢复,不宜奔波,便留在酒馆吧,万一初久回来,立刻给我们传信。”
主意一定,几人立刻行动。
谁都没有注意到,池塘另一边,初十缓缓从老树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她落单了。
初十脸上浮起一丝阴冷的笑意,随后,他的身影便凭空消失在原地,就像从不曾出现一般,无声无息。
自那日微生墨在初久面前现身后,姜离就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
正想着,忽有仙娥通传,说韩修瑾请见。
姜离顿觉不妙,不等仙娥去传,便自己亲自出门去看。
“发生何事?”姜离素来淡漠的语气中不自觉多了些急切。
韩修瑾连忙作揖拜见,道:“回上神的话,初久姑娘,不见了。”
“怎么不见的?”
“那日风禹上神走后,初久姑娘忽然说身体不适,便先行返回,怪在下当时不查,没发现反常,便由着姑娘自行回去了,今天在下回到酒馆,方知姑娘当日并未回到酒馆。
朔言星君已带十一去寻了,临走时吩咐在下通报上神一声。”
听完韩修瑾的话,姜离的脸色越来越差。
当日他一门心思都在微生墨身上,后来虽觉心中有异,但始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现在终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风禹!
恰在此时,风禹与花神刚从瑶池设伏完成,正打算来与姜离细说设伏事宜。
见姜离站在殿外,风禹哈哈笑道:“怎的站在殿外?是算好了我们要来吗......”
话音未落,孤鸿剑便已横在风禹颈前,生生打断了风禹的笑声。
风禹、花神、韩修瑾三人立时变色。
风禹大怒,骂道:“烛离你疯了?我何时又招惹你了?”
花神也忙劝道:“烛离,有话好好说,怎的如此大动干戈。”
姜离冷眼盯着风禹,半晌,才冷冷开口,“你那天没赶得及见到微生墨,但见过阿久了?”
“那聚魂草?见了又如何?”
“你对她做了什么?”
风禹能感受得到,姜离的这句话中,已带了杀意,他的身体不自觉微微一颤,没敢再如往常一般随性怒骂,而是警惕地选择了沉默。
姜离冷笑一声,说道:“我倒是忘了,风神大人虽主掌风,但也最擅长布幻境,乱人神魂!”
见风禹羞愧地低下了头,机敏如花神,哪还不知姜离为何动怒,忙拦道:“烛离,你冷静一点,我们知道你将那聚魂草看得很重,但再怎么样也不能不顾我等三人千万年的情分啊,再说,风禹也没真把那聚魂草怎么样,你何须如此。”
看着眼前两个相交了千万年的好友,姜离顿时觉得有些疲倦,他们三人的情分,早在七千年前就该消磨殆尽了,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
最终姜离还是收了剑,他也没真想要风禹的命。
“你是把七千年前关于她的记忆强行放入了她的识海中?”
风禹点了点头,正色道:“她该知晓一切,更该知道你现在正在做的事。”
“无论我在做什么,都是我欠她的,无需旁人置喙。”姜离冷脸看着二人,缓缓道:“风禹,泽英,若她再出什么事,我这一生都再无法原谅我自己,也没法原谅你们......
你们,可知晓?””